“相公,这份礼会不会太轻了些?”
朱尔旦看着妻子打包好的砚台,这个砚台是他花了足足五两银子前天在文意轩刚买的。
五两银子,如果在乡下已经够一家三口人半年的开销了。
对于一般同窗来说这份礼绝对不算轻,但他想了想苏离的身份,又道:“娘子说的有理,将我放在书阁里那个雕刻了文昌塔的墨玉镇纸也拿上吧。”
提上包好的礼物,朱尔旦整理了一下衣冠,又确认了一遍怀中放好请帖,才神清气爽的准备出门。
为了参加好友的生辰礼,他可是专门购置了一套新衣服,务必打扮的体体面面不落了好友的面子。
丞相府在乌衣巷的中部,距离朱尔旦家比国子监还要远一些,为了不迟到失礼,朱尔旦专门起了个早。
却不想,刚出门他就在门口看到了一辆有些熟悉的马车。
“朱举人。”马车上的仆人见朱尔旦出门,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朱尔旦身前殷勤的道:“我家公子派我来接您。”
朱尔旦认出这正是每日接送苏离的仆人,有些惊讶的道:“苏兄派你来的?”
“是,公子怕您路远不便,就让小人提前来您家等着。”仆人笑道,态度很是恭敬。
朱尔旦被苏离的贴心感动了,感慨道:“还是苏兄想的周到。”
他钻进马车,掀开帘子后才发现,对比马车外面的朴素,里面的布置可谓称得上是别有洞天。
朱尔旦不是没见过富贵人家,他家在陵阳也算小有薄产,不然不能供他上京读书,还有余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租个院子,他家中也是有马车的,但和眼前这个完全不能比。
不但内部空间比家中那个大了一倍,单说里面靠枕和坐垫用的锦缎就价值不菲,这明丽的石青色,做一些小官员家夫人的衣服都够体面了,在这里竟然只能做装饰。
更别提榻上沉香木的小几案,镶嵌着大颗珍珠的宫灯,紫光檀制成的食盒,以及官窑出品的天青色茶壶……
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竟然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无不彰显着丞相府的富贵。
朱尔旦小心翼翼的坐着,他看了看手中的提着的礼,突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心中安慰自己,苏兄不是势利的人,以他们之间的情谊,礼物的价值不重要,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朱举人,到了。”马车突然停下,仆人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朱尔旦踩着仆人放好的脚凳下了马车,抬头一看。
嚯,好气派的丞相府。
由于是旧公主府改建,丞相府的规格堪比王府,大门都要比乌衣巷其他府邸更高一些,朱红色大门门口蹲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精巧华丽的红色宫灯在屋檐下一字排开,增添了几分喜气。
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各色装饰华丽的马车将偌大的丞相府门口围堵的和闹市一样。
穿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和满头珠翠的夫人小姐们在仆从的服侍下走下马车,拿出拜帖进入丞相府。
一袭朴素青衫的朱尔旦,反而成了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与周围人完全格格不入。
平生第一次,生性豪爽的朱尔旦感到了些许的窘迫。
一进大门,就有几个人站在门口迎宾,朱尔旦张望了一下,总算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石砚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朱公子,我家少爷让我在这里等您,他现在正在里面作陪一些贵客,不便过来迎接您。”
“不妨事。”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朱尔旦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苏兄今天可是寿星公,肯定很忙。”
石砚一边带路一边应和道:“是啊,公子一大早起床就开始忙了,今天可是来了不少贵客,连太子和太子妃殿下都到了,公子现在就是在与他们作陪。”
听到竟然连太子也来了,朱尔旦心中一颤。
苏离一向表现的很低调,不但身上丝毫没有出身天潢贵胄的傲气,平日在国子监也从来不带仆从,朱尔旦就下意识忽视了其出身权贵的事实。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交了个怎样了不得的朋友。
穿过一个个门廊和一重重的院子,朱尔旦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在石砚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园林。
然后,朱尔旦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