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罡沿着人流,一路打听之下才找到所谓的龙王庙。
庙宇坐落在大河之畔,并不富丽堂皇,也不庄严肃穆,就是老百姓自发捐赠香油钱,修缮而成的普通小庙。
内里仍有香客祭拜,他抬头看门楣,匾额书写“沙泽水祀”四大字;外无对联横幅,内无护法配祀,仅仅一民间小庙。
庙祝见曹青罡在门口徘徊而不入,赶忙出来迎接:“水祀庙祝平菏沙氏,见过道长。”
曹青罡回礼:“沙祝祀勿须多礼,贫道途经宝地,听闻庙里有位高人,特来拜晤。”
“道长来得不凑巧,尊者白日出门至今未归,道长还是明日再来罢。”
举目四望,曹青罡目光炯炯透过庙宇后殿,神识不断扫视寻觅。
屋舍偏房空空如也,人影都无;余光瞥见,庙祝视线时不时瞟寺庙土坡临河的草庐,他笑意盈盈:“此间茅庐,便是奘地尊者的住处么?”
庙祝惊慌失措,赶忙拉走他,小声道:“道长,小祀就实话实说吧,尊者已一天一夜未出房门了……禁河封船,也是我自作主张。”
“也罢,老道也不为难你。多问一句,尊者打哪里来,又是如何到此处的?”
“尊者说是从故都西京来,要去泰山拜谒祝颂天神,见大河有恙,才暂居此间为百姓降妖除魔。”
曹青罡挑挑眉,故都西京位居大陆西北,是太皇及前朝的旧都,这尊者千里迢迢顺江而下,就专程去泰山拜祭天神?
“多谢沙祝祀,老道先行告退。”
沙庙祝赶忙作揖行礼,唱诵:“九天生神,无量天帝!”
“九天生神,无量天帝!”曹青罡回礼,嘴角泛起微不可查的笑容,渐行渐远。
……
客栈,曹青罡又在璇玉房间画下金光咒,梁柱贴灵符,叮嘱她早睡不要乱跑,再次来到沙泽水祀。
对龙王庙不屑一顾,他径直朝奘地尊者的草庐走来。
“贫道曹青罡,特来拜晤尊者。”
无声应答,曹青罡运起道法,低声叱咤:“贫道曹青罡,特来拜晤尊者。”
门房无风自开,传来虚弱应答声:“有请曹国师。”
曹青罡运起目力,施然入内,感触到若有若无的气机,目光锁定西面,他不由微微惊讶。
墙壁下,一年轻道人盘腿双手合十,脸色在昏暗夜光下煞白得瘆人。他身着素白裟衣,头顶光不溜秋,愁容苦相。
他放开双手,轻轻摘指拈花,火烛无名自然。左手边有一蒲团,单手请礼道:“恕小僧无礼,恭敬曹国师入座。”
曹青罡并不客气,盯着尊者的脸面,大惊失色:“你,你……你没死?”
“阿弥陀佛,曹国师见过小僧?”
“昨夜,你不是涉水踏芦苇,追那条小船去了么!”
奘地尊者摇头苦笑:“那是小僧的法身,追赶一夜,险些被困在小船之中。”
“那只小船,到底是何物,当真有鬼神操纵而荼毒这方水域?”
尊者双手放置丹田,十指环抱大阳金刚相,叹道:“小僧俸师命,要去泰山拜谒天帝;途经此间,愤慨出手,护得此处月旬。那船,或是幽冥鬼王操纵,或也是泰山邪神兴风作浪。”
“鬼王、邪神?!”
曹青罡毛骨悚然:鬼王那是冥司阴帅,是真正的鬼仙;邪神哪怕不列位仙班,也是陆地神仙无疑。这年轻道人能从仙人手中脱困,当真了得。
他坐左手蒲团,问道:“那昨夜,尊者何故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