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祈川条件反射地放下手机,重复扫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而后将手机再贴到耳边。
“对,我是祈川。”
“祈阿姨今天下厨,叫你回来吃晚饭。”说这话,简知夏有一点点尴尬。
她是祈家保姆的女儿,祈川是祈家的继承人,他们在祈家的地位,并不对等,她代替祈母打电话叫祈川回来吃晚饭,莫名有种怪怪的感觉。
祈川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道:“好的,我六点回去。”
短短几句话,已经完成祈母交代的事情,现在可以结束通话,她要不要跟祈川说声‘再见’或是‘晚上见’,显示一下礼貌?
可是以他们的关系,她说那样的话,像是和他套近乎。
明知道他看不上自己,她还是有事说事,免得被他误会她另有所图。
简知夏最终选择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地挂断电话,再度进入厨房,陪两位长辈做饭。
碍于祈母在,简母一直憋着,没问女儿是不是遇到事情了,唯有趁着祈母去洗手间的空隙,忙问:“知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简知夏确实不高兴,本想和母亲说自己分手了。
转念一想,她和季青临的分手,涉及到利益切割,下一步不知道面会临什么,便不想现在告诉母亲,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母亲也不晚,免得母亲担心。
她如是没事人地笑笑:“没有。”
对于女儿的情绪,简母极少有感觉出错的时候,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为提高真实度,简知夏点点头:“比珍珠还真!”
简母叮嘱:“有什么不高兴,记得跟我说。”
怕母亲看出端倪,简知夏紧急转移话题。
祈母回来厨房,听见简母和简知夏在聊哪里适合踏青,当即加入她们的聊天,并说:“祈家在北城有个农场,你俩要是喜欢,我们过几天,一起去玩玩。”
今天临时来祈家,半天时间不能工作,手上的事情要延后处理,简知夏有心想答应祈母去农场玩玩,奈何工作不允许她答应,只得婉言拒绝。
她母亲倒是兴致勃勃地答应祈母,开始和祈母计划哪天去,需要带哪些东西。
不知不觉中,晚饭在愉悦的气氛下做好,夜幕开始缓慢降临。
祈母扫视一遍摆放在桌上的菜,发现儿子还没到家,问:“知知,你打电话给祈川时,他说几点回家来着?”
说曹操曹操到,简知夏没来得及回答祈母,余光扫见一个挺拔的身影。
此时,祈母也看见儿子,道:“你回家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洗手吃饭!”
“妈,我洗过手了。”说完,祈川到母亲身旁的位置坐下。
还有一道菜没从厨房端过来,母亲去厨房端菜了,简知夏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不知道自己坐哪好。
祈母目光移到简知夏的身上,不解道:“知知,你站着动也不动地做什么?快坐下吃饭!”
餐桌是长方形的,容纳得下十个人吃饭,简知夏朝祈母笑了笑,而后去祈母对面的位置。
这个位置,她和祈川是正面相对的。
她刚拉开椅子,前方的男人,似乎瞥了她一眼,大概是疑惑她今天为什么在他家吃饭,和他坐在同一张餐桌。
因为这一眼,她变得有些不自在,后悔留下来吃晚饭。
简母端着最后一道菜回来,见到祈川后,笑着和他打招呼:“祈川少爷!”
祈川淡淡地回了句:“阿姨。”
看祈川帮忙把菜放好,母亲来自己这边坐下,简知夏心底的不自在多了些。
她母亲是祈家的工作人员之一,平常时是和同事们吃员工餐,不会坐在祈家主人的餐桌,说得难听点,她们母女俩是没有资格坐这张餐桌。
餐桌将他们四个人分成两边,中间的距离,泾渭分明,正如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们母女俩能和祈家母子俩一起吃饭,是祈母对她们有善意,愿意平等地对待她们。
人到齐了,祈母第一个拿起筷子,叫他们开动。
简母早已形成工作习惯,下意识地给去拿祈母和祈川的碗,帮他们盛汤,做好保姆的职责,然后又去拿女儿的碗。
简知夏低头注视母亲帮她盛的汤,突然没什么食欲。
所谓人人平等,工作不分贵贱,大多时候仅是口号罢了。
现实是,人生来就不平等,工作有贵贱之分,她感激祈母十年多来提供一份稳定工作给她母亲,让她母亲得以养大她,也感激祈母对她的好,但她没忘记祈母是她母亲的雇主,她们母女俩坐在这,很格格不入。
纵然不自在,她面上不显露半点痕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喝下一碗汤和吃了一些菜后,简知夏咽不下其他食物,想喝点酒。
可是,祈家母子俩没露出要喝酒的意思,她不算祈家的客人,和他们同桌吃饭,说自己想喝酒,好像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