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母说考虑给祈川安排异性认识,一听这话,简知夏脑子里在想,祈母若是真做出实际行动,不就等同于找人跟祈川相亲吗。
祈川通过相亲来找女朋友?
无论怎么看,都怪怪的!
迎上祈母注视她的视线,她忍不住想插话。
可是,以她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埋头吃粽子,听她母亲和祈母继续聊天。
聊着聊着,祈母和简母的话题,已经变成给祈川介绍什么样的女孩。
简母仔细想了一下,道:“与祈川少爷门当户对的女孩就不好找,和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少之又少,他……”
祈母打断简母:“我们祈家并非一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品质优良,有自己的事业,当然,最重要是祈川喜欢她。”
说着,祈母转移说话的目标,对着简知夏说:“知知,你还小,结婚的事不用急在这两年,恋爱谈久一点,不要紧的。”
怎么说到她身上了?
简知夏茫然地眨眨眼睛。
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她对着祈母笑了笑。
祈母一说自己女儿,简母注意力瞬间歪了,顺着祈母的话说:“我也觉得知知不用急在这两年结婚,她公司不算稳定下来,事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等一切稳定了,再结婚不晚。”
丈夫早早病逝,生前治病时,掏空了家里的积蓄,值钱的东西卖个精光,还欠了亲朋好友许多钱,她没文化没学历,还没一技之长,在丈夫病逝后,唯有靠出卖体力来赚钱。
既要养育女儿,又要拼命攒钱还债,她尝了无数生活的苦头,庆幸女儿打小就懂事,学习没让她费过心,一直刻苦努力学习,成绩向来名列前茅,还考上国内top2的大学,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创业成功。
如今她们母女俩是立足在北城了,女儿事业处于上升阶段,有一个感情稳定的男朋友,她不愿意女儿就这么结婚,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女儿尽可能地走到最高处,不要吃她当初吃过的苦头。
简知夏也不知道接母亲的什么话好,不明白母亲和祈母为何聊到她结不结婚的事上来。
两位长辈接下来的话题,她仍是插不上话,安静地当个乖宝宝。
最后,是祈母累了,要睡觉,她们才停下来聊天。
简母搀扶祈母坐电梯上二楼前,祈母叮嘱简知夏:“知知,你下次来,肚子不要吃饱,记得早点来,在这里吃顿饭再走,知道不?”
“我知道了,阿姨!”简知夏朝祈母道别地挥挥手,“您要多注意身体!”
简母送完祈母回房间,赶紧下楼找女儿。
没有别人在,简知夏熊抱着母亲,腻歪了一会,而后拎着母亲先前拿来的一袋子东西,起身离去。
简母要送女儿到前院的大门口,和女儿手牵着手走。
简知夏本是和母亲有说有笑地走路,莫名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道视线,连续回头几次张望,终于在身后那栋房子三楼的落地窗处,看到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室内灯火通明,男人坐在落地窗处的沙发上,右手举起来贴在耳边上,应该是在拿手机打电话,从坐姿来看,目测他视线是放在窗外的世界,俯瞰下面的景物。
刹那间,她仿佛回到十年前的初夏,樱桃成熟的季节。
她放暑假,第二次住进祈家,在后院发现几颗樱桃树,上面满满都是红彤彤的樱桃,香甜气味诱人得很。
人生第一次见挂满樱桃的树,她没吃过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樱桃,她很想吃祈家种的樱桃,特地问了母亲,可不可以摘樱桃吃。
樱桃在祈家不是稀罕物,平常没人吃,母亲说她想吃就摘。
于是,她开心地站在樱桃树下,边摘边吃。
那时也像现在一样,背后像有一道视线,她下意识地寻找,结果在三楼的一个露天阳台,一个面容俊美清冷的少年站在上面,俯瞰着下面。
她不知道少年站在阳台上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由于不想爬树而疯狂地跳高摘樱桃的蠢样子,有没有被少年看到。
那一刻,她整个人是慌乱的,像一个小偷偷东西被主人抓住了,低头匆忙地走回到屋内,前往地下负一楼,她母亲居住的保姆房里。
目光无意扫到桌上的镜子,她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照。
镜子中,女孩马尾松散,耳边飘着几缕碎发,嘴角沾上些许樱桃汁,身穿微微泛黄的白T恤,狼狈又显露一副穷酸相。
而站在三楼阳台的那个少年,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衣物价值不菲,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一眼看得出是上层家庭的孩子,世上的山珍海味,于他而言,不过是饱腹之物,种在家里的樱桃树仅是观赏作用。
不像她,为了一饱口腹之欲,上蹿下跳。
她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当时是难堪的、丢人的,当晚辗转难眠,眼睛一闭上,就是少年站在阳台上,宛若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现在回想起十年前初夏的一天,简知夏目光停留在三楼落地窗处的男人身上片刻,依旧觉得有些难堪。
难堪不是来源自有人对她做了什么,是来源自家庭条件和成长环境。
纵然她有车有房有存款,有上升期的事业,已经不是当初窘迫得要在寒暑假时借住在母亲雇主家里的女孩,她无力更改自己的出身,抹不掉出身在她心中留下的烙印。
她不怪父母给她的条件差,父亲在世时,他把她当成小公主疼,明明那会身体问题露出端倪,为了她能上最好的学校,想买最好的学区房,一天打三份工,父亲不在世后,母亲拼了命地养活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