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了。”男人语调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刚才他挪走周晚意手上酒杯的时候,周晚意冰凉的指尖不小心触到她温热的表皮,似乎是酒精窜起麻痹了大脑神经,她一时间竟有些飘忽。
男人就站在周晚意旁边,替她挡住了头顶大半部分的刺眼光线,她仰头去看他的脸。
逆着光线,周晚意目光从他坚硬的下颌角扫到略微凸起的喉结,以及喉结左边那颗静静躺在皮肤上的小色素痣。
江厌今天穿了件烟灰色衬衫,多了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又不会显得太过冰冷。他的衬衣扣子工整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把那对漂亮的锁骨藏了起来,周晚意有些遗憾地垂眸。
陈书书见江厌为周晚意挡酒,一时间被妒忌冲昏了头,将那杯酒重新推回周晚意面前。
盛世凌人地说:“玩游戏就要愿赌服输,你不能耍赖!”
周晚意清了清嗓子刚准备怼回去,余光中,身侧的男人喉结轻滚,略微严肃道:“陈书书,够了。”
他脸上似有寒冰坠落,冷得刺骨。
周晚意心却一下子软的一塌糊涂。
看来,她赌对了。
陈书书满身怒气不得发作,只能全部往肚子里咽。
周晚意也趁机佯装不适退出游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能感受得到,江厌的那道目光一直凝在她脸上。
雪山虽高耸,但迟早有一天会化。
周晚意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去摘那高岭之花,光有冲动断然是不行的,她得有足够的耐心。
要用智取,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所以,即便是江厌担忧的目光一直凝落在她身上,她也当做浑然不知,不给半分回应。
如此这般,才能将他心里的内疚最大程度的放大。
他才能牢牢记住,曾经有一个叫周晚意的追求者,为了不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一口气闷了五杯酒。
周晚意就这样一直假寐到聚会散场。
她连路都走不顺畅,摇摇晃晃着到路边打车。
江厌长腿一迈,将她拦住。
“我送你回家。”
“不用,”周晚意舌头打结,醉态尽显,灯光下一张玉脸微微泛红,不知道酒精的作用还是被冷风吹红的。
男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十点过半。
这个时候蹲在酒吧外面捡尸的堕落公子哥不在少数,江厌眸光暗了暗,那双有力的小臂落在她纤薄的肩头,轻扣住。
“我送你,”他这回再开口,解释了原因:“你喝醉了,晚上不安全。”
周晚意眼眸低垂,视线却落在他轻撩衣袖露出来的半截有力的小臂上。
肌肉走向完美,轻轻突出的腕骨宽大而漂亮。
周晚意看得喉头干涩,如果拒绝一次叫欲擒故纵,接连着拒绝两次就是不识好歹了。
夜风吹来,将贴在脸上的发丝全部吹向耳后,她趁着酒劲儿,顺势往他怀里靠。
“那就麻烦江医生了,我家住在冬临路365号。”
俩人离得很近,周晚意吐字又很轻,丝丝热气轻挠江厌耳尖的细小绒毛,引起一片酥麻。
男人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他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距离,等反应过来后便微微别开了脸。
代驾很快就到了,陆星白率先钻进副驾驶,把后座留给周晚意和江厌。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迷离光线从车窗外照进来,落在后排的二人身上。
周晚意和江厌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簇簇树影从窗外飞速掠过,女人似乎是醉狠了,安安静静地蜷在后排养神,平日里的嚣张尽数褪去,反倒多了几分清丽的美感。
像一只将自己蜷缩起来打盹的小野猫,安静,但没什么安全感。
江厌默默移开视线,低着头去看手机上的文献。
陆星白从后视镜里望去,忽然玩心大起,划开手机后视镜头。
他指尖轻触快门,飞快给两人定格下第一张合照。
而后排的两个人,分毫都没察觉到。
黑色奔驰驶入老城区,后排的周晚意悠悠转醒。
这一块儿路不是很好走,难免颠簸。
周晚意原本挂在手腕上的手包突然被震落,包里的物品落了一地。
车内一片昏暗,她“慌忙”低头去捡的时候,一不小心抓错了江厌自然垂放下来的裤管。
柔软的羊毛面料攥在手心,冷气从车底股股上升喷洒在周晚意瘦白的皓腕上,凉意从皮肤表层一路向上攀沿。
她的手是冷的,脸却先一步烧了起来。
“不好意思……”
“怎么了?”前排的陆星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俩人此刻的姿势非常暧昧,周晚意怕陆星白发现,便蹲着不敢抬头,手指微曲,心脏简直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这一段路没有路灯,车内昏暗一片,但周晚意不太确定陆星白是否能看清自己。
她的脑海中瞬间想过无数种理由解释,又统统觉得太过荒唐。
紧张之际,她头顶上方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没事。”
“哦。”陆星白又转了回去。
夜色里,周晚意依旧能够辨出江厌的视线是停留在自己头顶上空。
她的心跳持续加速,手指无意识攥紧,等脸上的热意悉数退散之后,才默默地在黑暗里迎上他的目光。
“能麻烦您打个灯吗?我实在是看不见。”
江厌打开手电筒。
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泄了出来,引得周晚意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男人低笑了声:“现在你的手能放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