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福惦记着在书局的陆宁安,因此路上走得飞快,这一路上陆有福也没追到个影子,幸好书局里县衙不远,陆二福在街上找人问了下,也就找到了人。
带着个孩子办事不方便,陆二福原本是打算将陆宁安送回家再去找人,没成想,他前脚刚和陆宁安准备从书局离去,后脚陆有福就找了过来。
气都没来得及喘匀,陆有福飞快的吐出一句“大人找”,霎时把陆父吓得不知所措,陆宁安也惊愕不已。瞧着陆二福的神色,陆有福又说了一句“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瞧着也不像是好事啊。
陆宁安神色惊异,陆二福也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爹,我和你一起去。”陆宁安开口道,转头看向陆有福,像是在问可不可以。
“行吧。”反正也只是个小孩子,到时候让陆宁安留在门外,只要不乱跑就行,这种小事,陆有福直接准了。
父子俩一起来的,这县里又没有住的地方,不一起跟着,孩子丢了怎么办?陆有福在县里办差的时间长,对邓县令此人还是颇为了解的,当然源于他岳父的关系,邓县令对下最是颇为宽和的,就连今日来的那位邓县令的贵客,瞧着也颇为和气。
路上走着,陆有福也是心下惴惴,好歹他岳父也是县令身边得用的大红人,而且他和岳父翁婿两人在县衙里矜矜业业了这些年,从不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也从未仗着大人的势仗势欺人,应当是不会有事的吧?
离县衙越来越近,陆有福稳了稳心神,昂首阔步带着陆二福父子二人进了县衙内。
这次县令要见,陆有福自然是领着二人从侧门进入。
进了县衙,陆二福不敢东张西望,陆宁安却没这份小心翼翼,大着胆子悄悄用眼角余光扫视路过的各处。
衙门这种地方,陆宁安前世四处旅游的时候也去过几处参观过,与他此时所在之处并无多大差别,顶多一个有着悠久的历史痕迹,另外一个散发勃勃生机。当然,这也是废话,不过是一个有人住,另一个没人住的区别。
偶尔有一两个差役或者书吏路过,见了陆有福三人略有惊讶,却什么也不问,与陆有福打个招呼径自离去。
既然能过书吏科房,进县衙内堂处,那便是得了县令大人应允,否则闲杂人等绝对是不可能踏足此地的。
行至一处宽敞院内,陆有福冲门口侍立的两个衙役打了声招呼,在外大声朝内禀告一声,得了县令应允,便示意陆二福随他一起进去,将陆宁安留在了屋外等候。
陆宁安安安静静的站在屋外,按捺住激动地心跳,此时还不知县令见父亲是福是祸,据陆有福的态度来看不像是祸事,可他又实在想不出陆父因何会被县令召见,只得暗自沉思。
若是十几或二十岁的少年做沉思状,或许有意气风发之感,而立之年的人做此姿态,不免会让人感觉老成持重,但做这幅模样的换到才七岁的陆宁安身上,就让人觉得有趣了。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陆宁安没有发现,临窗处一青年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室内说话声音不算小,门窗也打开着,很是光明正大,一点也不怕被人听见,索性原本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叫个普通百姓来问问话。
在青年的眼皮子底下,陆宁安装模作样的观察院内奇石,却一点也不憷的竖起耳朵悄悄听着从室内飘出来的声音。
或许是从未见过如陆宁安这般胆大的孩子,青年不由露出看好戏的神态。
陆宁安不是傻子,被人用这般目光盯着怎么会没有反应,他大着胆子快速在四下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站在窗边的青年男子。
完了,偷听被人看到该如何是好?
四目相接,陆宁安不由耳朵开始泛红,脸上却面不改色,只当自己是不小心,整理衣衫躬身一拜,然后迅速调整好心态,强装镇定,一副自己是在认真观察假山奇石的样子。
直到青年的视线没有在落在自己身上,陆宁安才悄悄松了口气,戒备之心却不敢放下。
此人是谁?室内有问话的声音,这人应该不是清水县县令,这般年龄像是县令的子侄辈,瞧那人神色虽然发现自己偷听,倒是没有生气之意,应该是不会为难他们吧?
陆宁安一时不知是该怪自己胆大,竟然在县衙里也敢偷偷做出偷听这种事来,却听从屋内传出县令大人追问的声音道:“火炕一物多建于我大顺北地,清水县在我大顺南面,距离北地数万里,这些年虽有商贾南北往来,却从未将此物传于此,你又是如何得知此物建筑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