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多希望时间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她此刻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独自一人在这边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何加帆仿佛也看出了她的害怕,他微微一笑,坚定地告诉李言:“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勇敢而不一般的女孩。
一个女孩敢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这份勇气已经让我们这些大男人都很佩服了。
我相信这份勇气一定能继续支撑你度过现在将要面临的一切,而且现在你也不是刚来时候的一个人了,现在还有我和你一起面对呢。”
李言被他这一番难得的激励说得心情稍好了一些,随即转念想到这背后的前因后果,她恨恨地说:“周中平和苏运乘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还有那个谷星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一次肯定是他们的合谋,就是为了调开你,好让苏运乘得到经理的位置。”
何加帆淡然地说:”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即使没有他们,也难保会跳出别的王中平、李中平的。
咱们没有那个能力和心力去争这些东西,就不用纠结自耗在这些事里,不如把精力放在别的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上去。
这个也算看作是人生的一次机会,我还没有去过外省工作呢,说不定有新的机遇和体验。”
李言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听起来你还挺期待的。”
何加帆继续抱紧她:“反正不管怎样,我还有你。”
尽管何加帆不知道是真的心态好,还是强打精神安慰李言。
正如他所言,既然有勇气来到这里,就已经打定主意勇敢面对一切。
能有何加帆的一直陪伴本来就是额外惊喜,如今这份惊喜被命运收回,调整心态也不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不过李言难过的心情依然久久消散不尽,对于周中平等人更是怨气难消。
何加帆的调令很快传遍了整个驻地,大家看两人的眼光特别是对李言,多了一份怜悯,但更多的也是一份幸灾乐祸。
毕竟在这个环境下,大家一样才是常态,要是有谁不一样,招致的很少是祝福。
何加帆对于那些目光和议论泰然自若,该吃吃,该喝喝,一如往常。
李言则受不了别人异样眼光的注意。每天下了班,打上饭菜就钻回自己屋里,非有必要的事基本不出门,看谁眼神都不聚焦,也懒得搭理众人,一副冷冷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章家腾几次三番想和李言打趣聊天,都被她生硬地回复两三个字打发过去,只好讪讪闭口。
鲁大姐第一时间也已听闻此事。
晚上睡觉关灯后,鲁大姐在黑暗中安慰李言:“这算是你们两个小年轻刚开始面临的困难,也别太害怕。
依小何的能力在外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外省治安比首都安全多了,听说那边的人也朴实,反正工资待遇都不变,在外省说不定生活更舒服呢。
再说在这边老周和小苏这么打压小何,让小何去外省发展,天高皇帝远,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坏事。
在这边,生活上还有我呢,你也不用担心。
我这年龄做你妈足够了,这个驻地就咱们两个女的,咱们彼此照应不用害怕。
工作上的事能做就多做点,不能做就少做点,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在,也不缺咱们一个女孩子的力量。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看事情也没有那么糟,你说是不是?”
李言在被子里默默地听着,忍住眼泪“嗯”了一声。她用被子角搽搽滚落在脸上的眼泪,闭上眼睛让整个人沉静在黑暗中。
天天难过天天过。很多时候并不是人多么激昂、多么奋发斗志地去战胜生活,改变命运。
大多数时候只是被命运裹挟着、推动着一步一步地不情愿地往前挪。挪久了就习惯了、麻木了、认命了。
再往前挪点说不定命运还会给点点甜头,让人继续往前挪。
何加帆去外省本格拉是下月初,离分别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何加帆让小马里奥买回来一堆东西,有时怕交代不清楚,有空的时候还自己开车出去采购。
这些都是让李言给列的清单,全是留给她的东西。
从生活用品到各类小零食,甚至还有越南面家那款好吃的辣酱都让老板灌好一瓶单独买回来让李言平时下饭吃。物资的丰富也稍微弥补了李言心中那个大大的空缺。
两人在分别的前一天在房间外的餐桌前互诉衷肠到深夜,驻地的众人也默契一般地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或者下楼来。
尽管有万般不舍与无奈,尽管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李言还是哭了又哭,每天的眼睛都是红红肿肿的。
何加帆这次是和一个外省同事一起开车去,开车需要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两人早上出发下午就能到了。
虽说安哥拉经济落后,但是从首都到外省,据说这一路上的路况还是相当不错的,更是有原始雄伟的非洲风貌。
一大早,何加帆就下楼来,轻轻敲开李言的房门,两个年轻人在门外紧紧拥抱,何加帆轻啄李言的嘴唇。
外省同事已经等候在驻地外的车里,两人匆匆一吻,在罗安达薄雾的早晨挥手告别。
目送着那辆美式皮卡摇摇晃晃地离开,李言难忍悲哀,泪珠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