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姐听到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最近驻地的形势的确对于何加帆和李言来说不甚乐观。
周中平和苏运乘得空就往总部驻地跑,苏运乘更是顾不上自己在比耶区的工作。
每天早上去往比耶区的车上就只有王东和章家腾两人,两人也清楚这些事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即使心有余而力也不足,所以也无甚动静,老老实实地按点上下班。
谷星可不这么想。
苏运乘一旦能升任经理,那就又空出一个主管的位置。
王东和章家腾两人都是闷葫芦,李言更是一天就和何加帆腻在一起,平时也就是他能常给苏运乘和周中平捧场了。
苏运乘说东他谷星决不说西,不但不说,还要坚决地拥护和赞同,苏运乘和周中平都觉得在部门里也就谷星勉强算是半个知己了。
因为福建人们基本聚集在卡拉姆巴区,而一店距离他们的店最近,所以也是他们首选还款的地方。
尽管几个不识好歹的福建人每次都是下班才来,不过给吃几次闭门羹就让他们长教训了。
再说了,爱还不还,赊销是何加帆的事,和他谷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最近小米和老林闲着没事就来店里寻摸有没有什么新款。
听闻他们抱怨何加帆的分货,小米说:“他妈的,最近倒霉死了,烂货压在手里卖不出去,好货何加帆又不给。”
老林也附和:“我看何加帆眼里就只有何平他们,你看他们走得多近,有什么好货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平他们给何加帆塞了多少好处呢!”
两人唧唧歪哇地絮叨半天,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谷星晚上照例和苏运乘他们混迹一起的时候,看似无意中提起了老林的这个说法,他也知道最近苏运乘正为经理位置活动运营。
于是何加帆是否和福建人有私下的经济来往这个点顿时成为苏和周密切关注的点了。
但毕竟他们并不在销售一线,具体情况无从得知。
但是三人成虎,一件事讲的人多了,没事都能讲出疑点,再多点加强和补充,配合各种蛛丝马迹的渲染,再听起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个周末,周中平突然召见何加帆。
因为是周末,大部分人几乎不是在补觉就是在屋里窝在和家人视频打电话,整个驻地显得空空荡荡。
因为每周周六上午都要上班,算上在店里收尾处理一周乱七八糟的事,其实每周就只有完整的一个周日休息天。
所以大家都格外地珍惜这天,能不谈工作尽量都不谈工作。
这个时候周中平找何加帆肯定不是闲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的不安紧紧摄住李言的心,让她烦躁无比,坐立难安,连两只小狗也懒得搭理,不耐烦地挥手赶跑它们俩的摇尾示好。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李言终于在屋里听到了何加帆下楼梯的声音,她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迎上去,想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何加帆看起来神色有些黯淡,今天还没来得及剃掉的胡茬更给本来就不白的脸上增添了些许潦草。
李言没有说话,但是她看向何加帆那焦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何加帆故作轻松地告诉李言:“咱们屋里说吧。”
李言心里一沉。
她本来就是比较敏感的人,常常自诩自己有着天赋一般的直觉力,虽然何加帆仅仅说了6个字,但是她也已经猜出了大概。
只是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悲剧考验是哪种程度的,是否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即使不是,仅凭他俩又能怎样呢?
两人来到屋里,坐定后,何加帆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告诉李言:“周中平说外省的鞋部市场最近发展势头不错,需要罗安达这边派个有经验的人去考察和带领。
这边的话觉得我的能力还可以,决定派我过去一段时间,时间看情况而定。”
李言一听,呆愣住了。
虽然安哥拉环境恶劣,但是她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在何加帆的庇护下,两人从未分别过。
何加帆这一走,只留她独自一人面对各种复杂的局势,如果是国内尚且还好,但是这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男人们都不敢保障每天自身的人身安全,何况一个弱女子?
再加上何加帆一去外省归期未定,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和被活活拆散有什么两样?
虽说是职场,没有领导会为一对毫无背景和根基的情侣去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李言也不是三岁小儿,寄希望于别人会首先考虑他们的情感问题,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这样的做法还是让李言心痛得咬牙切齿。
李言想说点什么,还未发出声音,泪珠先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突如其来的委屈让她哽咽得无法自拔。
何加帆默默地把她搂入怀里,两人不发一语,只在身体的紧紧接触中温暖着彼此受伤的心。
何加帆轻声开口:“人生就是这样,酸甜苦辣我们都要去面对,我们俩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这一路不可能是永远平坦幸福的。
你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就呆在店里不用出去,何塞他们都还算可靠,在店里一般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如果遇到什么事,公司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还好我们都还在这个国家,我在那边好好发展,说不定以后你也可以调过去工作。
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回国,只要两人心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