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着自己一条命不要,叶槐把刀插入何清涟的胸口,看他吐血倒地后,随即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她沉睡的时间特别久。
下意识里,她也不想再清醒过来,一闭眼,全是丁洁去世的前一夜,他躺在床上翻看两人年轻时照片的侧脸;欧江景晚年病入膏肓,明明身上还插着疏导管,却拍着自己的手,喃喃道:你爱吃螃蟹,等我出院就给你蒸时的温柔平静;还有婉儿躺在自己怀里,说给她带了油纸包时的眼神。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不难过的,原来只是藏在心底不愿开启。
黑暗里,有个人说:
“她还是不醒吗?”
“……这种病情的病人,主观意识特别强烈,只有自己……”
然后,她就睁开双眼了。
灰色的床单、灰色的床帘、灰色的衣柜还有里面的衣服都是灰色的。
叶槐眨了眨眼睛,她想要从床上站起来,腿刚一动,突然发现好像不太对——
这附带着浅灰色绒毛的小蹄子,是怎么回事?
她皱起眉头四处寻觅,只感到身体重心特别奇怪,总想有意无意的四肢着地,终于,她爬过好似崇山峻岭般的床铺,找到块破碎的镜子,看清这具身体的原貌:小小的眼睛,眉毛是两条黑色的,特别长的毛,鼻子三角形有两个孔,嘴巴也不怎么大,总的来说,是个颜值中等偏上的耗子。
——耗子!?
“吱!”
叶槐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后脊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忽然一只手握住她,端举到脸旁,叶槐还没挣扎已看清男孩容貌,杏眼剑眉,除了脸上脏一点,跟画册里的天使长得一模一样,有八分像小一号的黎北。
“乖。”男孩抚摸着叶槐的肉,温柔道:“不要乱跑,如果你被发现了,会被丢出去的,你要听话,我中午给你带米饭吃。”
叶槐茫然地站在他的手心,握着大拇指,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逗得男孩笑出声,又怜爱地摸了好几下她的脑袋:“阿玉真乖,我最喜欢你了。”然后凑上前,在她的耗子脸上亲了一口。
叶槐忙不迭想要避开,耗子可是随身携带病菌的,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讲卫生,这般想着,她的余光看到了男孩满是油渍和污垢的衣领上用线缝的两个字:周北。
原来不是他……
“吱嘎。”
一人一鼠的身后传来开门声。
周北慌张地想要把叶槐藏起来,手忙脚乱之下,随手塞到了被子里,这才回头,看向进屋的高壮少年:“你进来干什么?”
那少年一脸的鄙夷,道:“你屋子这么臭谁想进来?是老师让你过去找她!”
“嗯。”周北强做镇定,他的手搭在被子上,以防自己的宠物小耗子跑出来被看到,他态度冷漠地问道:“你说完了,那出去吧?”
少年双手抱臂,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你偷藏东西吃了?”
“我没有!”周北紧张起来,按在叶槐身上的手更加用力,叶槐被他压得疼的情不自禁喊出声:“吱!”
“什么声音!?”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瞪着周北:“你屋子里怎么有耗子?”
周北还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听他这般说直接吓得两只手都压在被子上:“我没有!你快出去!”此时叶槐也反应过来不能喊叫出声,咬牙硬挺,呼吸都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