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州时,住……”江以桃猛然顿住,双手捂着嘴,慌乱地摇了摇头,声音传出来听着有些模糊,“不可以告诉陆朝,陆朝是坏山匪。”
……
陆朝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想不到小姑娘就算是醉了,警惕性还是挺强。
“陆朝。”江以桃倾身,朝陆朝靠的近了些,眨了眨那双发亮的杏眼,“若是不做山匪,你会做什么呢?”
陆朝想起来这个问题几日前江以桃也问过,他垂眸想了想,却没有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宣之于口,而是挂着淡淡笑意,道:“做阿言的夫君吧。”
江以桃的动作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瞧着陆朝带着暖意的眸子。
“我们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你不是江家的姑娘,我也不是……什么都好,我什么也不是,我们闲云野鹤地过一生。生一个像你的女娃娃,和一个像我的男娃娃。”陆朝淡笑,声音轻柔,“阿言,可好?”
江以桃只觉面前的陆朝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三个,在她眼前晃着。陆朝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楚,她伸出了葱白一般的手指,点在了陆朝的侧脸,点了点头:“好呀——”
小姑娘的指尖带着凉意,点在他同样冰冷的脸侧。
陆朝分明是知晓江以桃醉了酒,或许是连自己说的什么也不曾听清,却还是想把这胡言乱语当真。于是他抓住了江以桃的指尖,收进自己的手心,低声哄道:“那我们约定好了。”
江以桃就笑,颇为诚恳地点点头:“嗯嗯,我们约好了哦。”
陆朝也低声轻笑,趁着小姑娘喝醉,开始问些平常听不到的事儿,“阿言,陆朝好看么?”
江以桃认真地瞅了瞅陆朝,还是点头:“好看。”
“比你从前在江南见到过的公子哥,都还要好看么?”
“唔。”江以桃似乎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陆朝最好看,我从前见过的公子哥,都没有陆朝好看。”
陆朝闷声笑着,又问:“那你觉得,阿言喜欢陆朝么?”
江以桃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哭丧了起来,红着眼眶,一本正经道:“阿言、阿言是不可以喜欢陆朝的。”
“为何?”陆朝敛着眸子,语气依旧温和。
“他们要把阿言送进宫的。”江以桃无声地掉着金豆子,轻哼了一声,“陆朝是山匪,阿言要进宫当娘娘才对,不能和陆朝在一起的哦。”
陆朝一点点朝江以桃靠近,语气渐冷:“那陆朝就把他们都杀了,阿言,你说好不好?”
江以桃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思索着陆朝说了什么,醉酒后的混乱脑袋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连思考也像是生了锈的门栓,变得十分生涩。
小姑娘被酒润湿的唇看起来是汁水丰盈的桃,吸引着陆朝越靠越近。
江以桃看着陆朝越来越近的脸,更是难以思考起来,呼吸滞了一滞,最后双眼一闭,额头抵在陆朝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陆朝轻笑,心说小姑娘果真是酒量不怎么样,一杯下肚便醉了。
可醉了的江以桃,倒是十分可爱。
陆朝抱着江以桃回到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为她盖好被衾,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手指却流连在小姑娘脸上,像是不舍得离开一般。
“阿言若是不想进宫当娘娘,陆朝就帮你把他们都杀了。”江以桃的体温通过陆朝骨节分明的手,传递到他的身上,“好不好?”
江以桃自然是回答不了,陆朝又为她掖了掖背角,神色缱绻。他俯下身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动作,鼻尖抵着鼻尖,是最危险的距离。
陆朝猛地起身,伸手点在了江以桃柔软的唇瓣上,柔声道:“这样可不好,我们阿言将来,还要嫁人的。”
“阿言,你要开心一些。”
陆朝收回了手,轻叹一声,转身往外边走去。临到门边时,他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江以桃,轻声道:“阿言,做个好梦。”
陆朝当然知晓,他与江以桃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在他万念俱灰之时,是那个浑身都发着光的小姑娘,将陆朝从黑暗的深渊中救赎出来。可他竟然妄想着,把那样洁白干净的江以桃,拉进他腐败脏污的世界里。
真是个罪人。
陆朝轻轻地为江以桃带上了门,仰头看着那轮皎洁明亮的月。
天上的月亮永远挂在天上,他的月亮永远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