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晨起时雉匀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招呼他过去吃饭。
盛雪懒散的嗯了一声,洗漱过后坐在桌子边上,刚喝了口粥,就听雉匀疑惑道:“鹤衣君,您脖子被蚊子咬了么?”
“嗯?”盛雪下意识的摸了下脖子,雉匀取了一面铜镜过来,道:“您看。”
铜镜中映出一段修长脖颈,颈侧的一点红色确实格外明显,其实过去了一个晚上,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但因为盛雪皮肤白,还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盛雪缓慢的摸了下那点红痕,道:“这才开春多久,怎么就有蚊子了?”
雉匀道:“我待会儿去让奚家的人来驱虫吧?”
盛雪点头应了,出门准备去找言柏等人,却在园子里遇见了梁丘词。
大约是为城中殒命的姑娘哀悼,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却仍旧衬的她姿容端秀,一看便是出身世家,非锦绣丛中养不出来。
其实如今的梁丘词和盛雪印象中的那个小姑娘,相去甚远,那时候的小女孩眼中全是怨恨,似乎觉得天下负她,全不若眼前女子的优雅从容,温和贤淑。
奚未也在,名义上他是梁丘词的小叔子,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他正在同言柏说话,言柏到底是个少年人,哪怕极力压制,对上奚未也不免显得冷淡。
“鹤衣君。”众弟子给盛雪见礼,梁丘词也看了过来,她柔柔一笑:“鹤衣君,早好。”
盛雪随意的点点头,打量了奚未两眼,问:“这位就是奚家主的胞弟?”
“在下奚未。”奚未行了礼,道:“早闻鹤衣君大名,闻名不如一见,鹤衣君比传言中风姿更甚。”
关于盛雪的传言,可没有什么好话,盛雪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
“此次阙阳之祸本该是我奚家的责任,却劳动了正清门,奚未心中实在有愧。”奚未叹口气道:“今夜我奚家精锐尽出,必定会捉拿食血鬼,让这妖物偿命!”
言柏冷淡道:“既如此,我们便出发吧。”
盛雪走在最后头,梁丘词立在廊檐下,风吹落花,落在她精致华美的发髻之上,盛雪缓步走过去,抬手将那朵花取下来,梁丘词微怔:“鹤衣君?”
盛雪退后两步,淡笑:“夫人,落花无根薄情,最好不要沾身。”
不等梁丘词说话,盛雪已经转身走了。
梁丘词衣袖下的手缓缓攥紧,问自己的贴身婢女:“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婢女轻声道:“鹤衣君为人一贯轻佻,或许只是想要亲近夫人。”
梁丘词垂下眼睫。
她恍然想起当年初见寒英时。
那时候的寒英还不是天下第一人,却已经在修真界声名鹊起,谁都知道他将是正清门的接班人,掌门重任终将交到他的手里。
但那都是梁丘词后来才知道的了。
初见寒英时,他从月边而来,踩着漫天飞花,容颜秀美的仿若天上仙人,以至于小小的梁丘词一时间看呆了,直到仙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声音含笑:“你是梁丘家的人?”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长得好看,我可以帮你。”梁丘词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寒英莞尔:“那你说说看。”
梁丘词认真的道:“我不喜欢这里,我讨厌这里的所有人……你可以带我走吗?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好。”寒英说:“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带你离开。”
……
梁丘词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刺进了掌心。
她咬着唇瓣说:“所有对我许诺之人,都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
“就连你……”她抬起头,笑了笑:“寒英,就连你,也没有如你承诺的那般,带我离开。”
……
“鹤衣君,您心情不好?”雉匀敏锐的察觉到盛雪不若往常闲适。
盛雪思索了一瞬,而后笑笑:“无事。”
“怎么。”背后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冷硬的仿佛石头:“你改了性子,开始喜欢女人了?”
盛雪一转头,看见扛着刀的林漱石,他慢吞吞的拉开了一点距离,怕林漱石一言不合就要砍人,道:“这跟林道友,似乎没有关系?”
“少去祸害别人。”林漱石警告道:“梁丘夫人与家主恩爱,你休想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
盛雪:“……”
老实说,他见过梁丘词扎两冲天辫趴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的样子,哪怕她如今已经出落出成了个大美人,盛雪也动不了半分其他的心思。
林漱石弹了下自己刀身上挂着的铜环,道:“否则我怕是等不到捉拿食血鬼,就先用你的血来养刀了。”
说完冷哼一声,越过他往前面去了。
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