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缱罗并不犹豫,端起茶杯将茶水和着嘴里腥甜的血送入腹中。
杨幼禾听过苗族巫蛊之术,行术之人必遭反噬,她不过是揣测,不曾想她应的这样痛快,微微皱眉,苗人会此法的必将短寿,何况缱将自己的罗这般以血骨养着蛊毒的人。
“你为何要告诉我?”缱罗此举,无疑是将自己所持的砝码毫不掩饰般摊在自己面前。
缱罗微微一笑,眉眼里复又带起了悠远而不可触及的清冷之色。
“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她笑着,仿佛要将杨幼禾诧异的神色映在脑中,桃粉色的薄唇仿佛是早春枝头的花苞,一言一行皆是让人目眩的神采。
杨幼禾扶着沈唤云走出大殿时,蓦然又听到了缱罗从身后传来的幽幽笑音:“世有小爱,大爱之分,亦有小恨大恨之别。”
那么缱罗,你应该是不愿任人摆布的,你的恨意,是大还是小呢?
杨语凝如愿成为了元帝封的美人。
沈唤云这般说给杨幼禾听时,便见她微微一笑,仿佛早就预料到的神色,皱眉问她:“幼禾姐姐竟然一点也不吃惊,缱罗夫人倾城绝色,陛下怎么还会再立美人。”
“不过是个美人,可她也得有命去享受。”杨幼禾轻轻一笑,似乎叹喟般望向沈唤云:“这几日见你总是有些匆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没有什么。”沈唤云神色微变,仿若心虚般偷偷觑了眼她,抿着唇有些为难不安。
杨幼禾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对沈唤云而言,祁皓不过是个寻常的侍卫,与她而言,便已是没有可能,何况祁皓骗她如此,日后若是真相大白,凭着沈唤云的性子,不知能不能接受,又何况,祁皓究竟有几分真心呢?
她望了眼思绪有些飘散不知何处的豆蔻女子,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对她来说,若是祁皓真心,这便是她年少最值得回忆和珍藏的时光,即便粉身碎骨,也不应该由自己来干涉。
在此询问祁皓之前,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郡主,从东宫传来的信。”阿椒恭谨递上,眉眼里有些欢喜神色,在永和宫的这些日子,她胆小怯怯的性子终于有所改变,此刻望着便是一个聘婷般的少女模样了。
杨幼禾展开看时,却是微微蹙眉,沈唤云与阿椒见状便退了下去,留她一人在殿内思索。
缱罗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她让元帝为自己盖了所精美绝伦的寝宫,几乎是以玉为瓦,以香木为门的奢靡,依旧取名涣央宫,她让元帝罢黜右相与太子太傅,赶了朝堂之上与她作对亦是弹劾、亦是祸国之言的臣子回家种田,她还让元帝遣散了大半个后宫。
可是每做一件,缱罗夫人的身体好像就差一分,最终以摧枯拉朽般的姿态缠绵于病榻之上,近日总能看得见各种珍贵药材流水般的往缱罗处送去,其对外所宣称的,皆是占卜所测缘故。
杨幼禾微微蹙眉,大元本就国库空虚,也不知道元帝究竟有没有清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