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墨眼睛眨也不眨地喝完了一整瓶。

苏墨喝酒之后脸半分也不红，口齿清晰，然而意识完全混沌。

这是那天他把苏墨抱上床之后才发现的。

尽管那一晚的回忆十足甜美，他也不愿意让苏墨再碰酒。

他非常了解喝醉的人过一夜之后有多难受。

纵然章懿能称得上千杯不倒，但在酒桌上，他见过太多人难受的模样。

而且酒香虽醇，却不适合苏墨。

苏墨味如嚼蜡地吃完一碗饭，接着又肉眼可见地开始发呆，章懿心里不得不再次响起警铃。

“是有什么事在困扰你么？”他猜测。

苏墨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两个字：“薛午——”

章懿：“？？！！”

从他老婆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使那人没什么威胁性，他也瞬间感觉心情变差了。

“薛午怎么了？”章懿低声问。

“他有点不对劲，”苏墨回想着说，“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在医院里的时候不太一样。”

“你说这个？”章懿漫不经心拿起一颗车厘子，边说着边递到苏墨嘴里，“他原本就是个贪心的人，之前因为伤重，身体没能恢复，所以看上去收敛了而已。”

“他原本就是个贪心的人？”苏墨嘴巴微张，车厘子便进了他嘴里，“为什么这么说？”

“他会上贺鸿才的当，一半原因在于他自身贪念太重，”章懿说，“在我们面前，他自然挑有利于自己的来说，但根据我了解到的事情真相，他和贺鸿才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警方出了通报，现场也没有其他人在，我都要怀疑贺鸿才是被他买凶杀掉的。”

他声音一顿，摇了摇头：“不对，如今的他拿不出买凶的钱，即使他想也做不到了。”

苏墨久久也没有言语。

他显然低估了人性的复杂程度，竟没有看出薛午在他面前进行了伪装。

但即使薛午对实情有所隐瞒，和那团黑雾又有什么关系呢？

偏偏这是不能对章懿说的，苏墨只能振作起精神，称自己想明白了，然后跟着章懿回家。

*

懿心集团针对冬城的购房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原本他们和贺鸿才就签订了合同，如今也不过是换个法人，合同书可以照旧。

贺鸿才殒命之后，他公司的所有事宜都移交给了他的弟弟贺文彬。

这段时间，贺文彬花了不少钱在召集网络水军上，将贺鸿才突发死亡的案件一再发酵。

网民对贺鸿才的死都表示唏嘘，甚至一度自发组织到冬城门外进行吊唁。

贺文彬在懿心集团和章懿碰面之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本以为章总打算违约，没想到最后您还是履行了承诺。”

“关于我哥的死，其实舆论压力已经制造起来了，所以冬城的名气正盛，根本不愁卖不出去。”他笑着说，“章总不愧是商业鬼才，在这种时候还是看准了商机啊。”

言下之意，章懿这次是捡漏了。

章懿怎会听不出来，他冷哼一声说：“我们章家的家训，第一条就是守信，冬城曾经闹过鬼，又死了个老板，按理说是没人敢住进去的，换做其他人，可能冒着违反合同的风险也要扔了这个烫手山芋吧。”

贺文彬脸上笑容一僵，笑着同章懿握手：“我没有其它意思，能和懿心合作当然是我们的荣幸，等章总把冬城改造完了之后，我必定会到场祝贺的。”

章懿笑笑地跟他手指一触即分：“欢迎之至。”

懿心公司给冬城的改造先从名字开始。

在正式挂牌营业之前，章懿给冬城改了个名字，叫“理想之都”。

原本的商业中心也变成了游乐场所。

懿心先在网上放出了理想之都的概念电影，用3D形式将理想之都未来的场景全方位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他们给这个游乐场所定义的主题便是“想有所成”。

任何人来到这里，只要对工作人员说出自己的愿望，就能在理想之都的上百个房间里找到自己的乐趣所在。

冬城原本的内设与外部设施都被全部换新，仅一个月之内就完成了改造。

慕名而来的网友们再踏足此处，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了。

*

在章懿这边紧锣密鼓地建造理想之都时，苏墨每天都需要去学校上课。

他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懿心集团以及冬城看一圈。

章懿跟他发消息汇报每日行程的时候，其实他正将灵魂漂浮在写字楼窗外，隔着窗玻璃看着章懿。

如此过了一个月，苏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理想之都的广告效应声势浩大，挂牌营业当天更是放出凭券可免费游玩一天的活动。

而活动券的领取规则不过是在自己的社交平台转贴理想之都的广告词。

一时间理想之都大门外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地在街上排起长龙。

那天刚好是周末，连青玉中学都有老师忍不住带着自己的孩子前往。

苏墨一大早就去了理想之都，他原本是想和章懿会面。

但他还没有踏进大门，就看到晴空陡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雾。

黑雾弥漫了理想之都的整个屋顶，并且正逐渐往下沉。

在苏墨的眼睛里，理想之都像是即将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