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龚文树站在原地想不通:当哥?刚刚那是哥哥看妹子的眼神?
他一把年纪咋能看错。
到了晚上,龚家两兄弟回来听说下午的事,自然也是对敏敏一番轮流上阵的关心。顺便,龚立裁还说要去找那圆脸姑娘算账,要不是她,敏敏就不会受伤。
不受伤,敏敏就不会被俞孟良抱去卫生所,很有可能以后会遭村民们的口舌。
“孟良,你跟妈说说,你和村尾龚家小女儿是不是有啥事?”
俞家饭桌上,俞母还惦记着白天的事,等到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坐下来了,便当着一家人面问出了口。
俞孟良正吃饭,闻言不解的抬头,“妈,你说什么?不是你叫我下去看看的吗?”
俞母一哽,和边上的大儿媳妇对视两眼,眼角抽抽递眼色。
俞老大媳妇没办法,只好笑笑看向家里这个她暂且还没有猜透脾气的小叔子,“妈是担心你被村民们看见了,说胡话乱议论,你这次回来不是准备相看姑娘嘛,要是被龚家小女儿给缠上了,那还得了——”
“大嫂,慎言。”
俞老大媳妇儿傻愣住,“咋,咋啦?我肾炎了?”
俞老大胳膊肘拐了下她,叫她省省心别说话,转而去看俞孟良,“孟良啊,你别介意,你大嫂乡下人说话就那样,她对龚家小女儿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担心你的亲事。”
俞孟良低头吃饭,“我说了,过一阵子就回部队,不相亲。”
俞母本还压着一肚子的脾气,一听这话就丢了手里的筷子,“咋不相亲?我人都给你安排好了,就后天,咱隔村的李媒婆帮你牵了个红线。公社汽水厂你知道不?大老板啊人家里就一个女儿,金贵的哦,还是个高中毕业,那不得配你?听妈的话你必须去。”
“没经我同意,擅自找媒婆安排相亲,要去你们去。”从小到大,俞孟良就不是个顺人心的主儿。
说完这句话,他饭也不吃,自个儿开院门走了,留下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俞母,又在那里哭天喊地,怪自己怪俞孟良,还怪当哥嫂的老大两口子不顶用,最后说俞孟良几年的兵旅生活,组织上连个对象也不分配。
不然,她一把年纪要操这个心。
夜晚的村子清凉静谧,一抬头满天的星子,俞孟良两手揣兜走在路上,心窝子里也揣了一窝的心事。回来这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挺开心的,但也发现他心不定了,特别是在看到龚家小女儿的时候,他总是会脑子抽抽,抗拒不了的去看她,靠近她。
这是病吧?干脆早点儿回部队…
“哇,桂芬婶婶你这大青虾太好吃了!又辣又够味,砰香!我喜欢嘿嘿。”
“小妹,我就说了吧,我妈的手艺那是一绝,在整个公社数一数二的,你以后就负责抓鱼采虾子,我妈负责给咱弄好吃的多好啊。”
夜里的清风送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俞孟良耳尖一动,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走到龚家门口来了。
这,龚家住村尾,他家住村头,一头一尾要走上个十几分钟,他走哪里不好,咋能走到这来?
难道他真的是病了!?
里头龚家人,还有一个龚小妹正坐在饭桌上吃得热闹呼呼的。
龚小妹吃完一只虾,又捻了一筷子鱼肉,完了脸上有些歉意,对着敏敏说抱歉,“我对不起你敏敏,是我害你受伤了,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再不会让她们欺负你。”
龚家几个人都把她俩当孩子,乐呵呵坐一旁,没插话,只招呼龚小妹吃。
敏敏也给她夹了一只大虾子,清灵灵的声音笑起来,“哎呀,别说这些了,以后咱处好姐妹行不,就跟宝林姐一样。”
“再说了,这不是有俞大哥在嘛,他还抱我去卫生所看病了,我一点事不打紧,放心,你快吃虾子啊。”
龚家外头,俞孟良正要转身走人,便听到里头敏敏提起他,听她那语气,俞孟良即使站在门外,站在昏黄夜光下他都能想象到敏敏脸上的雀跃可爱的表情。
真想敲门进去和她一起…
这,他真是病了!
这不该出来的心思一涌现,俞孟良满脸骇色,急忙打住,转身就要往龚家屋后离开。
里头龚立裁听到外头响动,“谁?谁躲我家院门外?”
敏敏回头顺着他目光看去,“是野猫子闻着咱家鱼香味过来了吧?二哥,你这些鱼骨头给我,我开门去看看。”
外头还没走远的俞孟良听到敏敏要出来捉野猫子,惊了一手的汗,也不走正路了,直接从隔壁龚三民家的围墙下翻身逃走。
不说敏敏没见到野猫,放下那盘鱼骨头和鱼脑袋回院子去了,另一边俞孟良回到家,夜里躺在床上,那心还在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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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手工作坊里,敏敏正在教导那一群大姐绣花,外头红姐就来叫她了。
“咋事啊,姐。”
红姐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敏敏,面容温和露出一个米粒大的笑容,“县里的制衣厂人手不够,需要一批绣娘过去,我把这个重要任务分派给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出发去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