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整整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问题，导致他总是会陷入缺氧中，本来养的差不多，但因为这次诱因，他的缺氧频率变高了，张医生找了很多办法才渐渐稳定下他的状态。

沈家的别墅一半都放着沈凌应急用的仪器和氧气瓶。出院后，沈凌老老实实被沈太太压在家里又休了十天假。

最后俩天，沈太太的工作实在是催到不行，她拧眉正想拒绝的时候，被沈凌乖巧地劝回去了。

于是沈太太仔细叮嘱：“一定要注意温度，呼吸难受了就跟唐爷爷说。不要觉得是小问题就压着不说，要是下、下次……”她说着眼睛就红了，应该是想到了这次的事情。

沈凌轻轻握住沈母的手，学着跟沈仲桐一样，捏了下她的手指，笑着宽慰：“好的妈妈，我一定注意。”

沈太太出差的当天下午，沈凌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看书，院子里的几只蝴蝶绕着花丛飞舞，时间似乎是缓慢流淌的。

别墅门‘滴’的一声，是指纹解锁的特有声音。

沈凌没抬头，在看书上的句子，因为觉得很有意思，他歪着头拿起笔勾出一段句子。

‘不管人的外表有多体面或多落魄，他们内心的挣扎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着内心的痛楚。*’

沈凌划到‘痛楚’时，有人走近他躺着的榻榻米，被阳光投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沈凌。

这个人似乎……要把他牢牢握在手心一样。

念头只在脑海里过了一瞬间，沈凌被他低哑的声音唤回神。

“沈凌。”林渝轻缓地咬着这两个字的名字，却有一种经久不见的荒诞感。

明明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林渝总觉得耳边空了些什么。

沈凌应声，他眼珠深黑，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干净剔透，静静看着林渝的画面，光影接近完美，整个人如在画中。

林渝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没和宏哥讲过你的事情，他和我有仇，事情得追溯到林家那边。那一天，我是在宁川东区，处理一些……”

他在向沈凌解释，解释自己并没有存心要报复他，但是——

沈凌垂下眸，嗓音清淡：“林渝，你骗过我。”

林渝话音顿住，喉结微微滑动。

沈凌手指细白，轻轻敲着书背，说：“我不会相信一个喜欢玩弄‘狼来了’套路的人。”

他余光里没有错过林渝的小动作，很快意识到，吞口水代表对方在紧张。

因为沈凌说的话对他很重要。

沈凌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依旧不快不慢地道：“我不会因为欺骗伤心，不代表我会容忍一个人试图不断欺骗我。林渝，我不是傻子。”

林渝微微抿住了唇。

沈凌抬眸看了他一眼，黑眸里依旧干干净净的，清亮而纯粹。

许久，沈凌放在书边的手指微微一动，掀起一页。沈凌专注而认真地继续看书。

林渝这才意识到，沈凌真的对他没话说了。

沈凌生气了。

林渝待了很久，久到沈凌都快要被太阳晒困了，才开口：“东区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需要得到他的支持。”

沈凌没有看他。

林渝微微皱起眉，哑然道：“……当时我只差你一步。”

沈凌这才视线微动，清澈的眸看向他，“嗯。”

林渝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沈凌慢悠悠的嗓音：“可是你没去上学。”

林渝肩膀一僵。

沈凌翻过一页，云淡风轻：“一个月只去了两次。”

林渝：“……对不起。”

沈凌放下书，反扣在手边的桌子上，撑着手说：“我不原谅你。”

林渝：“……”

沈凌弯眸，他笑起来又乖又软，是那种一看就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好学生’义正言辞：“除非你这学期不在逃课。”

林渝是半蹲在窗台边，从沈凌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少年桀骜不驯的发旋，纯色T恤牛仔裤。夏天的男生身上总带着热烈的荷尔蒙气息，他呼吸间都是林渝的味道。

沈凌手指微微敲了几下。

然后就被人握住了，沈凌听见少年低声的承诺：“好。”

*

第三天早上，沈凌喝豆浆的时候，林渝从楼上下来，背了个单肩包，难得书包里有些重量，连沈凌都好奇地瞥了一眼。

林渝言简意赅：“帮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