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琢磨了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入宫去见了太后。
朝堂封印宫门不开,不过要真是有事,大臣们拿着自己的令牌还是可以入宫见皇帝的。
郑奕身为太后的嫡亲弟弟,皇帝的嫡亲舅舅就算没有朝政,想入宫同太后、皇帝说说话那也在情理之中。
郑奕入宫时小皇帝正在太后宫中。
郑奕给两人请安,先是拉家常,然后又说了一些逗弄小孩子开心的话,小皇帝齐宴也很给面子,那么笑了两下。
拉完家长说完想念之情,郑奕看了齐宴一眼又看向太后道:“宫外最近发生的事,太后娘娘同皇上可听说了?”
齐宴一脸好奇:“宫外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也道:“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啊。”
郑奕见两人什么都不知道,越发觉得齐沉不是个好东西。
这不是明摆着宫外的事齐沉不吭声就不会传到太后和皇帝耳中,齐沉也太过一手遮天了。这是想要闭塞掉小皇帝的耳目,让他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傀儡。
郑奕一脸凝重的把宫外发生的事说了,最后他压低声音:“此事怕是同摄政王脱不了干系。”谁不知道齐沉手下有风雨楼,就算他想撇清关系,那也不容易。
太后听了柳眉轻蹙,小皇帝齐宴则道:“南晋驿馆有刺客,那让人去查就是了,同皇叔何干。”
郑奕急了,他道:“皇上,试想整个大齐谁还能做到这点,摄政王手下高手如云,今日可以在南晋驿馆自由出入,那明日……”
“闭嘴。”太后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不悦:“话越说越混账了。”
郑奕见她面带怒气,不敢再吭声了。
小皇帝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舅舅,南晋驿馆的刺客又没被人抓住,没证人没证据的事怎么就和皇叔扯上关系了?再说皇叔他身体不好,手下的人武功高些也能护着他。”
郑奕:“……”
齐宴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他无话可说。
太后看着精神头不高的齐宴软声道:“皇上今日起的太早了些,回去睡一会儿再跟着太傅读书吧。”
齐宴点了点头。
等他离开,郑奕委屈的喊了声太后。
太后坐在贵妃椅上冷眼看着他:“你在皇上面前胡说什么呢?”
郑奕一脸着急:“自古人心易变,齐沉当年差点就成了皇太弟,又有那道密旨在,万一他后悔了,拿出先皇密旨想要废帝,皇上和太后娘娘又该怎么办?臣想着,总要以防万一的好。”
太后看着他:“你担心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齐沉同他人不一样,他看不上这些权势和地位。要不是先皇病逝的太早,他才懒得管这些事呢。”
郑奕抿嘴不语,但他的表情在诉说着他的执拗。
太后叹息了一声:“你总是忘了齐沉身上有剧毒之事,他人都这样了,你还老是把他当做敌人防备着,有这空闲,你还不如好好管管家呢。”
郑家这几年又不是没出过让人笑话的事,只不过碍于它的门楣,没人敢轻易说什么罢了。
郑奕听了这话,脸上有些尴尬,他看着神态平静的太后,一个突然就把心中隐藏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太后娘娘自幼便聪慧,父亲总说太后娘娘若是身为男子,定会位极人臣。太后娘娘这些年听书打发时间都要被人说三道四,您就没有想到自己临朝教导皇上?”
得到极盛的权势后,谁还敢在那里胡说八道,她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别人心里在不愤,又能如何?
郑奕看不惯齐沉,除却真心为小皇帝担心,还有一点便是替太后不值。太后年轻,有真才实学,教导出个明君又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先皇不相信她,所有名声和权势都给了齐沉这个病秧子。
太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自然想过。”
郑奕心中一喜,太后又道:“齐沉还亲自问过我。”
郑奕的表情裂开了。
太后神色淡淡:“当时他问我,若我真的临朝隔帘听政,能不能做到不偏袒父兄、族亲。”
郑奕的脸又变了,变得既愤怒又担心。
太后又道:“他还问我,皇上若是懦弱无能挡了我的路,我会不会对皇上下手。”
郑奕脸色巨变,他咬牙切齿道:“他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太后则笑了,她想起当时齐沉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问出这些话的场景,她当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齐沉道:“太后对郑家太过仁慈。”郑家不是没有做过没良心的事,太后都为他们求过情,这些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齐宴,她认真想过这件事,就算齐宴不是个好皇帝,她也下不了手。
所以最终她没有在朝政这件事上和齐沉有分歧,因为话已说话,多余的事没必要做。
只是这两年郑家越发飘了,今日提起这个话头也是打算敲打郑奕一下,免得他日后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
齐沉可不知道皇宫里有关他的谈话,今日齐沉约了‘朱灼’一起去郊外逛梅山。
既是梅山,梅花自然出名。
朱灼对齐沉的邀约欣然而往,梅山的景色是一绝,但让他开心的是齐沉的主动。
所以接到邀请后他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戚格知道后还对着他阴阳怪气了一通。
今日齐沉也是单独前来,朱灼身边也没有惹人厌烦的人,两人就如同普通朋友那般,脚踩着皑皑白雪行走在梅树间。
梅山上梅花的品种有很多,颜色不一,朱灼却最喜欢那一片红梅。
齐沉一身雪衣,容颜甚过白雪,站在红梅之中格外显眼,周围的一切都因他黯然失色。
朱灼眼中欢喜不是因那些红梅,而是红梅中的人。
齐沉明明离自己很近,可这一刻他又觉得很遥远。朱灼快步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齐沉听到脚步声看向他打趣道:“朱兄这么着急是看到特别中意的花了?”
朱灼含笑点头:“是看到了最好的一朵。”
齐沉:“可要摘下来摆在房内?”
朱灼摇头:“不用了,让它留在枝头吧。”
齐沉笑了下,随手扯了一朵红梅放在手中:“来到了梅山,不煮一壶梅花茶喝实在说不过去。”
朱灼笑道:“那我去拿炉子,咱们今天就在这露天雪中煮茶,也清雅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