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寒夜叹了口气,他要是现在不告诉蒋衡,蒋衡得寻思一整天,“你不让我走,也不让我扔下你,我出去一会儿,你就能把护士招来,我就只好握着你的手,陪你睡,就像早上起来的时候那样。”
饶是这样,蒋衡也已经十分不好意思了,“抱歉。”
“抱个屁的歉,”邵寒夜忽的又有些忍不住了,“反正你都告诉我了,在你意识模糊的时候。”
蒋衡直直的望着邵寒夜,他没想过,自己能把这些心里话都说出来,还是和一个......一个什么呢,朋友,好朋友?还是比好朋友更深一层的,知己?
虽然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和邵寒夜成为知己,他从未如此不计后果的为一个人打破过这么多惯例。
可他也知道,自己在邵寒夜眼里,大抵是连好朋友都不够格的。
因为他做不到和嵇渠临一样,无所顾忌的在邵寒夜面前表达一切。
他的举动介于放松和刻意之间,而邵寒夜应该一直都是他自己,不正经又正经的他自己。
邵寒夜弯下腰,眼神里满是认真,“现在,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了,我还不只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你的很多秘密,我都知道了,就连叔叔阿姨不知道你酒精过敏,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的,也一样,只要你问,我什么都会告诉你,”邵寒夜说,“但我不逼你,等我到了你心里的那个位置,你觉得我配走进去了,就给我个了解我家人的机会。”
蒋衡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他觉得,两个人的认知方式,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就比如,这些能触动他内心的话,邵寒夜只是随口道来。
他可以就这样不正经的说很多。
而他,却总是忍不住的听进去一些。
不是他傻,也不是他不会甄别,只是,这样的人,从来不曾出现在过他的世界里。
那是介于表面友好和灵魂契合之间的奇妙感。
但这些,邵寒夜显然是不会考虑的,蒋衡如是想。
因为他可以对任何人,很多人这样。
就像可以对他脱口而出这般。
“哭什么?”邵寒夜的拇指拭去了蒋衡眼角的泪。
生病的人大多是敏感的,还有医院这个地方,总是能瞬间刺激人类的泪腺。
邵寒夜不安慰还好,偏偏他此刻的低沉里溺着模糊不清的纵容。
“没。”蒋衡吸了口气,他还是不习惯在外面哭。
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个,他经常被骂娘。
邵寒夜叹了口气,“行了,不逼你了,走,出院,咱们回家。”
“哎呦,”老妈热情开门,“我和他爸四点就起来等着了,就怕你们回来了,没有一口吃的。”
邵寒夜的一只手还在蒋衡身后,虚扶着他的腰,“阿姨,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太香了。”
“炸藕合,你的最爱,”老妈摸了下蒋衡的额头,“这就没大事儿了。”
“嗯,”蒋衡点头,“也不难受,就是睡了一觉。”
正换鞋的邵寒夜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就像一眼看到了小时候的蒋衡,懂事的让人心疼。
“来,喝粥,”老妈说,“你这几天还是吃轻淡点,尽量多喝水。”
“你妈妈还有个保温杯,你也拿着,”老爸说,“正好你俩中午和晚上回来吃饭,一起灌了热水带过去。”
“好。”蒋衡坐下喝粥。
“好吃吗?”老妈看着邵寒夜咬了口炸藕合。
邵寒夜笑着点头,“家的味道。”
老妈笑了,“多吃点,特意给你炸的,他爸吃两个就够,蒋衡还不能吃。”
“好嘞。”邵寒夜瞟了眼蒋衡,发现他比刚才在医院看起来有精神多了,装的,又是装的。
他真的很想上手摸一下,但是他忍住了,以后的,慢慢来,不急。
“通报一则消息,经学校核实发现,三年二班冯志峰同学在校期间霸凌威胁同学,并于校外聚众吸/毒,现已被警方抓捕,学校决定对该同学予以开除学籍处分,同时,我们在这里也劝告各位同学,严格遵守校规校纪,--”
原本乱糟糟的教室,甚至是整栋教学楼,都瞬间安静了。
直到通报完全结束,大伙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卧槽!”
“吸/毒?卧槽!他疯了吗?”
“他进局子了?”
“我去,”孙榕还处在震惊当中,“班长,我感觉我脑细胞不够用了。”
蒋衡笑笑,“一会儿就好了。”
“这你都没反应的吗?”孙榕把着椅子往前凑了些,“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蒋衡温和的看了她一眼,“我跟他不熟。”
孙榕想想,“也是,你说不定都不认识他。”
“学你的习,”邵寒夜拿书把孙榕的头轻轻往回怼了下,“马上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