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笨蛋！”

“小孩都认识毒蘑菇，你不认识！”

“傻子都知道下雨往家跑，你不知道！”

“你傻！”

“你傻！”

不远处的林子中，白容夏撑着一把黑伞，默默注视着在大雨中笑成一团的两个人。

手一紧，指甲就深深地刺进了手心里。

***

导演很快找到了他们，把他们带下了山。淋透的陆停舟只是打了几个喷嚏，洗个热水澡，喝了姜汤发过汗，就没事了。倒是齐雨，还没到晚上就发起烧来。

随行医生给他量了体温，已经烧到快39度了，退烧药吃下去也不管用。天色已晚，雨也还没停，开车走山路实在危险，只好让他先挺一晚上，明天再去医院。

黑鱼帮他把房间的炉子生起火来，Fair瘸着腿还坚持要给齐雨烧水，愧疚得要哭出来了。

齐雨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模糊感觉到大家都陆续离开了，只有一个人还一直在他身边转悠，一会儿来摸一下他的额头，一会儿给他换条毛巾，一会儿凑到他面前观察他的脸色。

齐雨头疼得要死，实在懒得睁开眼睛。但是他不看也知道，这个人是陆停舟。

过了一会儿，门被敲了几声，有人走了进来。

“陆哥。”是白容夏的声音。

陆停舟没搭理他。

“陆哥，”白容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生我的气吗？小雨跟你说了什么？”

陆停舟还是不搭理他。

白容夏的声音更近了一些，似乎是朝着陆停舟的方向走了几步：“陆哥，你听我说……”

陆停舟“嘘”了一声，语气不善：“小点声，再把他吵醒了。”

陆停舟不关心他想解释什么，只关心齐雨会不会被吵醒，白容夏胸口有点堵。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还是很急切：“小雨当时说，他不敢往前走了，我才让他在那等我的。我跟他说了，等我找到你就回去接他。我当时太着急了，太担心你了。”

陆停舟冷冷的：“我这么大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容夏抽着鼻子，齐雨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他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陆哥，我怕你淋到雨了，如果你生病，我会……很心疼的。”

陆停舟没好气地反问：“我生病了吗？现在生病的是谁？”

白容夏语塞，自知不占理，往齐雨这边挪了两步，挨着他坐在床上：“我没想到小雨体质这么弱，当时那个地方淋不到雨的。我是太担心你了……”

陆停舟打断了他，沉声：“小白，我想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

白容夏的身子一僵。

陆停舟继续说：“我们不可能。你能听明白吗？”

这样狗血的场景，齐雨从来都没经历过，何况主角还是两个流量顶级的大明星。他压抑着吃瓜的激动心情，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为什么不可能？”白容夏不甘心地追问，“齐雨就可能吗？陆哥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他，颜值，人气，还是性格？就因为他会做饭吗？我可以学，我能请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大厨教我，你喜欢吃的我都可以给你做。蛋糕？牛排？还是鸡汤？”

陆停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跟他比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比？”白容夏有点激动起来，“凭什么你只对他这么好，还对他笑？”

齐雨的眼皮微微颤动，恨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爬起来摇晃白容夏的肩膀：因为我们俩是营业CP啊亲！你跟我比个什么劲？你真正的敌人是钟思思啊钟思思！

你们两个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我一个小妖怪好不好！

陆停舟沉默良久，突然说：“你看这个炉子。”

白容夏有些不知所以地看过去。

陆停舟似乎笑了笑：“每个人走进这个房间，第一反应都是坐在炉子边烤火。因为人冷得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温暖的地方。”

“所以呢？”白容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陆停舟淡淡地说：“齐雨就是那个能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

这个回答，让装睡的齐雨非常意外，心头微微一动，眼皮颤了颤。

“齐雨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白容夏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高了起来，“那我呢，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只是演艺圈的后辈吗？只是你千千万万仰慕者中的一个吗？”

陆停舟没说话。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惊雷在乌云深处呜咽，一道闪电划过，白容夏的脸几乎扭曲：“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点都没有动过心吗？”

陆停舟还想留几分面子，所以低声阻止他：“别说了小白。”

白容夏不理会，死死盯着他：“陆哥，哪怕你对我的感觉只是星星火苗，我也能让它变成熊熊烈火。就算你的心是铜墙铁壁，我也能生生给你凿出一个缝隙来，只要你给留一个小小的位子。”

白容夏站起身，咬着牙，不甘心地逼问他：“陆哥，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陆停舟低头看了一眼齐雨，无声地笑了笑，淡淡地说：

“你不在。”

白容夏愣住，嘴唇开始抖。

你不在。

对，你根本不在我心里。

这个毫不留情面、甚至有些羞辱的回答，让齐雨也大为震惊，他似乎听到了白容夏跌跌撞撞、摔门而去的声音，一个激灵，赶紧把眼睛闭得更紧。

齐雨听到陆停舟起身关上了门，然后回到床边，突然说了一句：

“起来，别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