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叹了口气继续道:“反正,县令的尸体被那群乌鸦啃得就剩骨头了,还连着点筋骨血肉……啧啧,光是听我都受不了了……哎!”
“最后怎么结的案?”孟无争又问。
“还能怎么样?就算衙门的人再不信,一见尸体就知道不是人干的啊,衙门只能按照被动物袭击结案了,这事儿闹得整个戚州沸沸扬扬的,谣言四起,后来百姓们就给这种专门吃人肉的乌鸦起了个名字叫‘蚀血夜鸦’了。”木匠摊手道。
“在那之后,戚州还有别的死者死状跟县令一样的吗?”
“小公子是想问还有没有别的人被那蚀血夜鸦害死?别说,除了戚宴就没了,你说说,这么大一个戚州怎么那乌鸦就偏偏找上县令和戚宴了呢?百姓都谣传,这俩人是戚州罪大恶极之人,所以是阴曹地府召唤的乌鸦专门来人间索命的,我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合理!”木匠边说边分析着,神情认真。
身为在阴曹地府当值十多年的人负责任地说,这鸟玩意儿绝不是他们那出来的!
孟无争心里暗骂了一声,这锅怎么就让他们酆都背上了,然后他又问:“那你可知道当时死的县令和戚宴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吗?共同点之类的?”
“嗨!别说!我还真知道!”木匠双眼澄亮。
“快告诉我!”
“那戚宴从小被传是神童,但到现在没考取个功名,就有人说戚家故意吹捧自己,而且戚宴还把和单家二女儿的娃娃亲退了,这不算罪人吗?”
孟无争眉头一拧,摸了摸下巴,就这么两件事还不至于吧?
“再说前县令那狗玩意儿,专门想着法子收老百姓的税,这税制一年一个样,别提多畜生了,最离谱的是,那狗玩意临死前的那年出了个‘断姻税’!”
“断姻税?什么意思?”
等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戚州赋税一事好像被当日那卖货郎抱怨过,他说是因为税制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来卖假货?
难道这些事情都有关联之处?
那木匠继续解释道:“说白了就是哪家姑娘到了20岁还不嫁人,官家就要上门收税!说他们这样断绝自己的姻缘,人丁不旺,不利于戚州的发展!”
“原来是这样……”孟无争陷入了沉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呼之欲出了。
“小公子,小公子,你说这两位恶人是不是得罪阴曹地府的鬼差了?所以鬼差看不下去了,差遣了乌鸦来索命?”
孟无争略有不悦地对他道:“你们戚州我看就是闲的,一会儿谣传这个,一会儿谣传那个,邻里间尽是些闲言碎语,别人家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再有,习俗罢了,多信无益,听懂了没?”
“可、可是!”木匠惊讶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居然一个字没信。
“别可是了,总之,戚家没鬼,你赶快做一把椅子给戚家送过去吧。”
要说有鬼,也是刚刚在戚家屋里做客的他!
见那木匠猛汉忸怩作态,形同少女,明显是仍然不乐意去。孟无争只好从袖中翻出一枚符咒,递给他道:“我乃青云观道长,下山驱鬼,戚家刚已查看过,并无邪祟,你若不信,带着我的符咒自可保你无恙。”
能忽悠一个是一个。
那木匠双手捧着符咒,哆哆嗦嗦地盯着看了半天,确定看不懂之后才大吃一惊地看着孟无争道:“没想到小公子竟是山上道长!希望道长能助我戚州平安!”
“好好,知道了,你快回家做椅子去。”孟无争忙把钱给了木匠。
“我这就去!”木匠不敢怠慢高人的委托,立刻拿着钱跑远了。
接下来,就要去趟单家了。
单家不同戚家,毕竟戚家夫人算个半仙,知道他俩毫无恶意,可以调查询问,若进入单家府中调查事情,就必须要有个合理身份才行了。
孟无争和迟漠寒在去往单家的路上想着。
迟漠寒道:“简单,单家现在最缺什么?”
“钱,我们扮富商进去?”
“现在整个戚州估计都知道单家家道中落,这个节骨眼,绝不会有什么富商来攀附结识的。”迟漠寒沉稳道。
“那倒是,那不如就扮有钱的外乡游客罢了?或者继续扮个高山道士,说单家有邪佞,刻意来查看?”孟无争问。
“我看不如……”迟漠寒折扇一摇,挡住了半张笑脸,“扮演来戚州游玩的夫妇吧?”
“也行。”他很快答应,根本无所谓。
迟漠寒那笑容即刻停住,眉眼微妙凝住:“我就是开个玩笑。”
居然毫无警觉和防备?这一世……某人竟是直到不能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