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段楹说了真相耶,白毓如果伤了就去涂药,衣服脏了就去换衣服,结果跑到段楹面前说无关话题,难道不是故意等着他问?他要不想说,撸什么袖子呢?】
【感觉他有点假……】
【你们太心理阴暗了!小白单纯想找段楹撒个娇不行吗?】
【白毓粉是不是就会车轱辘心理阴暗这一句啊?是是是,白毓好单纯,专门在镜头前面撸袖子,单纯是为了让大家欣赏他白嫩的小胳膊是吧?】
【关键是江侜予还在旁边爬楼呢,人家那是真的又累又难受,到现在也没见他叫苦一声,反而是白毓,擦破了点儿皮就开始……】
【对比之下,真显得他有点矫情。】
……
旁边爬楼的江侜予已经到了第五层。
055放慢了时间流速,他其实爬得还算悠哉。不过原主的身体素质终究太差,豆大的汗珠越来越多地从他额上滚落,他额前的黑发被打得透湿,还有汗水停在他眼睫上,用力眨眨便滚到口罩深处去,等到五楼,他已经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的指尖都在打颤,仍旧努力挪开窗台下的石头,露出那一片洁白的羽毛来。
观众们几乎是和他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恭喜侜予成功找到羽毛!”女主持一路跟上来,看得既不忍同情、又生出点敬佩来,在她眼里这帮练习生都还是小孩儿,偏偏眼前的小孩儿这么韧、这么坚定,她都不知道他是靠着什么样的心气儿,才能一路坚持到现在。
“这个惩罚设置得有点困难了,咱们就算做找到羽毛就成功,好吗?”女主持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等耳麦里的导演回答,直接进入下一话题,“侜予,这次这么艰难才找到羽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直播弹幕一瞬间又汹涌起来,不过大多数是想拦着女主持提问的,他们估摸着江侜予要大骂辣鸡策划和队友了,他们好不容易对他产生了点同情心,倒也不太希望这么快就被破坏掉。
谁也没想到,江侜予只是手指打颤地扶住窗台,朝楼下望了一眼。
和下方的某人遥遥对上视线之后,他才回头,湿漉漉的桃花眼弯成一道春江水,蕴着分明的愉悦和欣慰:“我觉得,还算值得。”
*
江侜予拿到了羽毛,练习生们也终于能放饭了。
其实就是节目组统一给订的盒饭,味道寻常,但奔波了整整一上午,一众选手还是在后台吃得狼吞虎咽。
江侜予悬着腿,孤零零坐在化妆台上,吃得很慢。
他的腿到现在还有些颤抖发麻,也因为累过劲了,他不太有胃口,但他一是知道下午还有个“惩罚”等着他,必须要吃饭保持体力。
“侜予,”燕肃走过来,在他身边一靠,“你好点了吗?”
——二是,江侜予知道后台的摄像机没关,他正在等人过来。
*
“好多了。”江侜予没转头,腮帮子随着咀嚼一鼓一鼓,“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对,导演说再给我们二十分钟,你不用着急,慢慢吃。”燕肃道。
“唔。”江侜予筷子拨着饭粒,说,“白毓和……段楹,他们也都吃完了?”
“……应该是。”燕肃一边回忆,一边忍不住转头打量江侜予,按理说白毓、段楹、江侜予三个人一组,江侜予关心他们的动向很正常。
但燕肃心知肚明江侜予曾对段楹下过什么样的黑手,眼下他对段楹的关切,就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
“侜予,能说吗?”燕肃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真的不知道惩罚的内容?”
他也早早察觉了江侜予的异常。
江侜予稍稍抬起眼睫,余光瞥了一眼某些藏在深处的东西。他“嗯”了一声笑起来:“我早就知道。或者说,我猜到了。”
“我告诉那个做道具的,说我身娇体弱绝对不能剧烈运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负全责,然后问他,我不能选哪个。他说羽毛。”
“羽毛?!”燕肃惊异出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羽毛不能选??”
江侜予安静了几秒。
等燕肃都忍不住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他才扣上盒饭,叹了口气说:“我不选,就是别人选了。”
燕肃愕然睁大眼睛,过了会儿才迟疑道:“侜予,你、你不是很讨厌段楹吗?”
江侜予在心里给他一个赞:选择燕肃对话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这么快就能排除“别人”中的干扰项,确定是段楹了。
江侜予垂眸,眼睫颤了又颤,才轻轻说:“你记得吧,那个时候……”他说得很模糊,可是他嗓音里的迷茫、缱绻、战栗都在无法掩饰地漫溢出来——
“我发现,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
“我只是觉得凭什么你们都围着我转,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他和我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全都不一样……”江侜予呢喃着,吐字却清晰到足以被收音设备录进去,“我针对他,也只是想让他多注意我一点……”
“可我发现都没用。既然做不到,那我干脆顺从自己的心意,保护他。”江侜予抽了抽鼻子,哽咽得声情并茂,“我不讨厌他。我想以后跟他一组。”
燕肃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还挣扎着蹦字儿:“你、咳咳、你……”
江侜予猜他一定是想说他有毛病。
门外,搭在门把上的手几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定格的,看起来是很想捏死谁的架势。选手张豪匆匆路过,瞥了一眼随口搭讪:“里面谁呀,怎么不进去?”
张豪问话时没过脑子,等触到对方的眼神后,就有点讪讪地后悔了,他觉得对面这人多半不会搭理他。
没想到段楹停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个笑,带着点嘲讽、又像觉得很有意思似的说:“听见了点很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