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月季花被擦碰到地上,花瓣娇嫩,顿时散落一地,在灰色地毯上格外刺眼。
林霞见她出神以为是在烦心工作,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柔声道:“别担心工作,周氏的设计部你可以去的,明天我就让周屿带你去。”
苏念回神,忙摇头,“林姨,我只是在想其它事,跟工作无关的。”
“什么事都别担心,”林霞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想自己解决,长大了就不要这样了,你还有我们,有整个周家呢。”
苏念点点头。
这几日天气晴朗,日光强烈,与前几天的细雨绵绵相比好太多,林霞来了兴致非要跟张妈一起去厨房做完饭。
苏念帮忙做下手,摘菜剥蒜。
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周家父子俩人一同回来,饭桌上林霞让他们两人猜哪个是苏念做的,哪个是她做的。
苏念手搭在腿上笑着看他们,她看了眼周屿,今天穿的灰色休闲衬衫,半个下摆留在外面,瞧着慵懒又肆意。
周屿托着脸瞧了眼饭桌上的菜,轻笑起来,点了点旁边的沙拉菜,“菜是念念洗的吧。”
他极少喊苏念叫念念。
男人嗓音低沉清冷,念念二字带着点点卷舌,听着像是带着几分缠绵。
苏念冷不丁被他一喊,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猫爪恼了一下,有几分痒。
林霞早就在旁边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念念洗的菜?”
周屿夹起一片鸡肉,薄唇勾起,慢条斯理的,“她只会洗菜。”说罢看向苏念。
之前两人在美国的时候的确是她洗菜,他做菜。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做饭的手艺实在难以恭维。
苏念低头笑了笑,附和他,“是,菜是我洗的,很干净的。”
周屿又夹了一筷沙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很新鲜。”
话语刚落,林霞和周海就笑起来,知道他是在逗苏念,林霞拍了他一下,责怪他变着法子笑苏念不会做菜。
“女孩子会做菜做什么,油烟对皮肤不好。”他抿了口橙汁,转身离开餐桌接电话去了。
是怕她觉得不会做菜窘迫而给她解围么。
苏念有的时候猜不透周屿的意思。
甚至他说的话,她都会反复琢磨几次,想要揣度其中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苏念再次做了噩梦。
梦里被人推在地上,男孩给了她腹部一脚,甚至往她身上吐口水,更有女孩子在一旁朝她扔鸡蛋壳。
她捂着肚子疼的来回翻滚。
这次梦里再没有人朝她伸出手。
夏日的房间闷热,不一会儿苏念便浑身是汗,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她的脸上,偏偏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苍白的要命。
手边小柜子上的水杯被她无意识的挥在地上,砰的一声跌碎。
苏念捂着耳朵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还有周屿的声音,“念念?”
苏念眼神空洞,呆愣愣的看着门,而后晃悠悠起身开门。
周屿见她这幅样子眉头蹙起,“做噩梦了?”
在美国时候,她也做过几次噩梦,有次大喊大叫后便被周屿知道了。
苏念抬手抹了把脸,微微勾起唇,“我没事。”
她只是,只是被梦魇缠住了。
站在门口的人转身下楼去,苏念垂眸摇摇头,关上门转身趴在床上。
那天晚上他听见白薇说有事连夜跑去找她,现在她被梦魇缠身,她说没事他就真的当真觉得自己没事。
眼角慢慢浸出泪水。
她拥着被子蹭了蹭,翻身坐起来,忽的发现旁边立着一个人影,苏念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着被子缩在床边。
月光轻柔,她昂着脸红着鼻头瞧着那人。
那人也静静地看着她。
周屿没想到她会被噩梦缠成这样,红彤彤的鼻头看样子是哭过,湿漉漉的眼眸,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鹿。
他挑了下眉,弯腰低头把牛奶递过去,“喝点牛奶。”
苏念讷讷的接过杯子。
然后拉住他的手。
回国后,这是她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男人手腕骨节分明,带着几分凉,她不敢看,只觉得脸开始发烫,分不清是被眼泪鼻涕塞住憋的,还是因为她拉住周屿的手腕。
“嗯?”周屿弯着腰配合着她。
面前人头低低的,始终没有抬起。
半晌后,她抬起头看他,咬了下唇,“三哥。”
周屿盯着她的唇看了眼,像一瓣桃子般饱满红润,下一刻挪开眼,“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