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岚叫太后传到宫里去说了会话,依太后的意思,合该选个良辰吉日,将成亲前该走的流程都走一遭,该下的聘下了,该请的人请了,隆隆重重热热闹闹的。
“你不愿早成亲,哀家不逼你,可定亲这事却不能怠慢,必须尽快来,哀家亲自出面,必须体体面面的。”
“明珠不要怪哀家多事,如今哀家康健,还能护你几年,可时间越拖越久,若哀家真有个什么,哀家实在是怕那混不吝的刻待你!”
魏远钦寻花问柳风流多情的事件早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恨得咬牙,“得圣上如此宠信,那魏世子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你的夫婿,哀家自然希望他有个好前程,可哀家不想他飘了傲了,就委屈哀家的明珠!”
太后疼傅昭岚是真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事没见过,男人的劣根性,她瞧得一清二楚。如今平成王府就是要压过信安候府一头,可以后就说不准了,就怕魏远钦到时候小人得志,给不了明珠郡主应有的体面。
傅昭岚依偎在太后身侧,宽慰道:“明珠知道老祖宗疼我,听老祖宗的,明珠回去就让父亲着手安排。”
太后满意点头,叹道:“陛下下了圣旨,纵是哀家也追不回来,只能尽量多护着你些,可以后的路啊,还得你自己走。”
傅昭岚娇笑:“明珠省得,老祖宗教了明珠那么多本事,明珠可都记着呢。”
“记着就好。”太后点点傅昭岚额头,“明珠这满身本事,纵是六宫之主也当的,不过国母之位确实太累,做个候府夫人也倒轻松。”
傅昭岚眨眨眼,急忙捂住太后的嘴,小声道:“吓死明珠了,老祖宗怎么这种事也拿出来说。”
太后哈哈一笑,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哀家说说罢了,这是哀家的慈宁宫,瞧把明珠吓得。”
傅昭岚一脸哀怨,扯着她袖子撒娇。太后拍拍傅昭岚的背,道:“差点把正事忘了,哀家把你叫来,是说添妆的事,芳蕊,把东西拿过来。”
芳蕊姑姑得令,将备好的几份礼单呈了上去。
太后叫傅昭岚打开看,傅昭岚眼睛瞬间瞪大了,拉开来这么长的礼单足有四五份,除了金银宝器首饰珠宝,还有田地铺子庄子林子,傅昭岚赶紧把礼单合上,推了回去,蹙眉道:“老祖宗这是做什么!明珠不过结一次亲,老祖宗怎么把老本都拿出来了,使不得使不得!”
太后又被傅昭岚一脸凝重的表情逗乐了,笑道:“这算什么老本,不值一提,明珠结亲,哀家心里高兴。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平成王两袖清风,哀家怕你嫁妆太轻,特意给你压一压,怎么,不喜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傅昭岚嘟嘴,“可是老祖宗给我这么多,明珠怕老祖宗以后……”
“放一百个心,哀家的棺材本可厚着呢。”太后拧了把傅昭岚白生小脸,又叫芳蕊拿了几副图来,“再来看看这几个庄子,哀家提前看过了,都是风水上佳的,明珠挑几个自己的喜欢。到哀家这个年岁才知道庄子的好,几个庄子各有特色,春夏秋冬轮轴转,这日子才够滋味……”
傅昭岚一边看一边与太后说笑,心下惊叹,挥金如土,出手阔绰,荣华富贵四个字,太后这辈子可是参明白了。这等奢靡的日子,这宫里谁能比。
自慈宁宫出来,傅昭岚脸上浮现疲态,应付太后一向劳心,但是收了那些礼单又让傅昭岚很开心。
平成王府不差钱,他手里也不差钱,可这跟太后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了,太后掌权这么些年,底气足得很。
傍上这么个大腿,富贵不愁。
傅昭岚心里嘿嘿一乐,上了出宫的马车,不料刚出宫就叫人拦了下来。来人却是魏远钦那个便宜舅父,吴舅爷。
傅昭岚心下生疑,魏远钦的吴舅爷没事找他干什么?
吴舅爷此时也有些忐忑,若是以前,他区区一个国子监詹事,哪里有胆量拦明珠郡主的马车,可如今到底不同,明珠郡主是他外甥未过门的妻子,到底要叫他一生舅父。明珠郡主又一向是个和气的,仗着个长辈的名头,吴舅爷觉得自己腰杆直了不少。
“见过郡主。”
傅昭岚坐在马车里,隔着马车窗帘,并不露脸,只道:“詹事大人有什么事么?”
“倒没有什么别的,是我那外甥的事。”吴舅爷叹道,“因着那些旧事,世子爷与我们吴家闹了些隔阂,至今不愿冰释前嫌,可到底是连着血脉的一家人,何况那孩子失了双亲,家父实在放心不下,……”
傅昭岚不耐烦地皱着眉,心里直犯恶心,这什么极品亲戚?出事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现在发达了又出来攀亲,叫自己外甥拦在门外,还不知羞耻地来找他这个未婚妻?
别说魏远钦了,他傅昭岚都替他臊的慌。
傅昭岚面色冰冷,隔着帘,依然是温柔的语气:“大人如此拳拳之心,合该说与世子听,本郡主到底是未过门,未过门便插手夫家家事,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言下之意,你们自家的事找魏远钦去,他一个未婚妻哪管这么多。
吴舅爷碰了个软钉子,脸色一白,强笑道:“郡主所言极是,可下官实在没了法子,才来寻郡主,希望郡主与世子爷说和说和,到底是一家人,不能断了情,冷了心!”
真是不要脸,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为新娘子考虑考虑。别说这人是傅昭岚了,就算是普通的待嫁女子,没嫁过去就开始劝和,要真替吴舅爷说情,呵呵,夫妻离心也不远了。
傅昭岚心生厌烦,真想一走了之,可谁让这是众目睽睽的宫门口,她又有个温婉和气的名声,何况那人还真是魏远钦上的长辈,若有什么不恭传出去也不好听,只得压下气来应付。
“世子正得圣上重用,事物繁忙,本郡主也轻易见不得世子。既然大人这样想与世子冰释前嫌,不若本郡主给大人出个主意。”
吴舅爷脸上一喜:“愿闻其详。”
“吴家到底是世子外祖家,若要谈感情,不若在世子母亲,已故的魏夫人身上下功夫。您说呢,吴大人?”傅昭岚一笑,“本郡主就随口一说,听不听全凭大人了”
言罢,再不给吴舅爷说话的机会,马鞭一扬,马车动起来,飞快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