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缇受了闷气走出来,不想被牢门口的台阶绊了一下。
若在以前,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萧缇身子一歪,踉跄了好几步,右膝磕在地上,正是断了的那只,当下疼得浑身冒冷汗。
在外把风的狱卒慌忙去扶,萧缇猛地抬眼,阴郁至极,吓得狱卒不敢上前,还是琥珀胆大,将人扶起来。
孙子冉从人后走出来,打量萧缇气急败坏的模样, “怎么?那姓谢的不愿意跟你?”
孙子冉求了姐夫乔渊,帮萧缇打点万年县,就是想帮他把谢灵芝捞出来,本来孙子冉提议直接打晕带出来,即便再硬的骨头,揉捏磋磨几次就软了。
女子终究是女子,当男人成了她的男人,再有个孩子,她还能反天到哪里去。
可萧缇偏不听,他非得要听谢灵芝屈服,让谢灵芝俯首帖耳地求他。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找气受吗?你是不是犯贱,送你碗里的,你不要,非得巴巴去讨,现在好了,她根本不吃你这套!”
孙子冉本就不想萧缇再跟谢灵芝沾染半点关系,在他看来自从萧缇认识谢灵芝,他就没半日快活过。
但架不住萧缇已经成了执念,日思夜想,就是要把谢灵芝抓在手里。
相比其他,孙子冉更看不得萧缇魔怔,只得答应下来。
眼下萧缇那只坏腿犯毛病了,疼的嘴唇发白,歪斜斜地靠在琥珀身上,安抚孙子冉:“是我的错,早该听子冉的。”
孙子冉一听,这人想通了呀,拍掌爽朗地笑,着人将萧缇扶着出去,“今天就算了,其他人就要回来了,改日我把她弄出来,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萧缇正要道谢,孙子冉立下规矩:“不过你小子可得答应我,到手了就寻处宅子,好好当外室养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撒手不管了。”
萧缇忍痛一笑,“当然,你放心。”
两个家丁扶着萧缇往外走,他偶然回头,看那低矮牢房下,有一盏孤零零的灯笼,随着夜风晃动,光芒点点,没来由的,萧缇觉得这微弱又执着的光亮很像谢灵芝。
——
萧缇夜访监牢之后,谢灵芝就不吃任何东西,连水也不喝,她想见蓝谦,思来想去,还是蓝谦能帮到他。
可连续几天的值班狱卒都不是那天张伙送她进来时的那一批,对谢灵芝的请求置之不理。
原本张伙告诉谢灵芝,在万年县登记造册后,她就会被送到平康坊去,可眼下已经住了十来天,还未见动身。
谢灵芝细想,决不能落到萧缇手里,萧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现在的他更加极端偏执,在他手里非得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生死尊严都不由自己掌控。
谢灵芝就这么不吃不喝地僵持着,连觉都不敢睡,硬生生地扛着,警惕他们突然撞进来抢人。
蓝谦这边被召进宫,专门梳理羊敬忠一案的档案,因时间跨度大,人物牵扯多,案情十分复杂,千头万绪,参与的官员需集中精力,整理出一份详细奏报呈圣人阅,索性吃住都在崇文馆,外人擅自不得打搅。
等到十二日后,蓝谦走出崇文馆,是头晕脑胀,筋疲力尽地坐上回府的车。
到了府上,齐国夫人欢喜鼓舞地迎接,告诉蓝谦,人还没到家,圣人的赏赐已经到了。
“这次你立了大功,有你舅舅在圣人面前美言几句,你可得又升官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寻一门亲事,说不定还能尚公主呢....”
半旬下来,蓝谦精神疲惫,简单敷衍了两句,便回房洗漱,早早地睡下了。
梦里云雾缭绕,蓝谦似乎听到女子的哭泣声,他虽是在做梦,但在梦里仍能听出这是谢灵芝的声音。
他在云雾里走了许久,找了许久,可那方天地如迷宫一般,谢灵芝明明就近在咫尺,但他就是找不到。
蓝谦一急从梦里醒过来,屋里没点灯,廊下却挑起了灯笼,隐隐有亮光透进来,他一手搭在额上,重重了叹了口气,低低的闷闷的。
背上都汗湿了,蓝谦换了身衣服,起身来准备叫人做些吃食。
刚推开门便看到一个下人守在院子里,见他醒了,谢天谢地,跪地禀报:“公子你可醒了,刑部的张督捕来了,等了半日了,小的不敢叫醒您。”
张伙?他有什么事。
蓝谦匆匆来到花厅,只见张伙坐也坐不住,在花厅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好不容易看到蓝谦,三两步走到跟前,压低了声音:“大人,不好了,有人要劫狱,谢女君怕是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