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
他觉得这次压不住了,抛下一句“你不要和我同乘了,和辛夷骑一匹马”便大步离开了。
寇窈恨恨望着他的背影:“谁愿意和你同乘!”
这个莽夫!
谁料寇窈都回去一会儿了,长公主和沈澜还没等到沈识的影子。正在沈澜想去找找他的时候,沈识面色阴沉地回来了。
他也没说去做了什么,只是道了句对不住。
只不过眼神扫过寇窈时却闪烁不定。他以为自己会耽搁不少时间,但是想到她方才模样,想到她在湖里目光清凌凌地望过来,想到她语气甜蜜的撒娇,居然很快就……
众人收拾行装重新出发。沈识在包裹里翻出一件厚实些的衣服,略微放慢了速度等了等辛夷和寇窈。
“给。”他把叠好的衣物递给她,“垫到身下。”
寇窈面色不善地推开他的手:“我才不用!”
沈识碰到她的手心中便发颤,语气也有些躁:“别闹脾气!”
“不用就是不用!”寇窈也火了,“我都抹完药了,不碍事了!”
她又不会蠢到让自己再受一回伤,定然会把自己护得好好的。
抹了药就不磨了么?沈识还想说她,察觉到小辈争执的长公主却打马过来了:“你们两个怎么了?”
她望了一眼沈识手里的衣服,恍然道:“阿窈是不是腿疼?要不要再停下来歇歇?”
“不用啦,殿下。”面对长公主,她的脾气又温和下去,“我都处理好了,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沈识一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怎么和他说话时便针锋相对呢?
长公主知道她有分寸,想劝沈识一句,见他面色不好便没吭声,只是不住和沈澜嘀咕:“怎么闹脾气了?”
沈澜倒觉得这样才是常态,先前长公主的猜测着实不靠谱:“他们闹脾气才正常……好了,别担心他们了,自己都顾不过来。”
长公主觉得这老狐狸话里有话,顿时不吭声了。
沈识心中仍旧闷闷的。
自己怎么会对寇窈有这种心思呢?
难不成他真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
可这色见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现在才有这种念头?
想来是这段时日孤身在金陵,身旁只有她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她又难得乖巧听话,还很会哄人开心。
而且寇窈在金陵需要他,他很难不对她施以援手。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寇窈身上,觉得这一点“需要”是她可怜招人疼的表现,便把她所有的可恨忘干净了。
沈识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窍,明白了这一时的色|欲只是来源于这段时间混乱的情绪,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
反正他不日便要远赴突厥悍马部刺杀首领,和她分离一段时日便好了。
一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威武大将军江策驻守的北疆晋阳城。血色的太阳高挂在城楼上,凭空显现出几分肃杀之色来。城门口站着一家三口,只瞧得见身形都格外高挑,模样被落日余晖照得模糊不清。
是江策和他的妻女。
江策少时也对长公主起过一点儿别样心思,不过他为人忠厚,很快意识到长公主并非他所求的良人。驻守在晋阳城后他结识了当地将领的女儿,迎娶她为妻,两人至今恩爱如初。
两人只有一个和寇窈差不多大的女儿,小名叫果儿。
江策见到沈识的第一眼便红了眼眶,沉默着想要跪下去,被沈识下马扶住了。他不善言辞,半天说不出什么话,夫人倒是泼辣爽利,笑着对长公主道:“已经差人为您收拾好宅院了。”
在这个边关小城,极少有人知道长公主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江策的妹妹,脾气古怪不愿嫁人,只喜欢在沙场上亲手砍下侵犯大周的突厥人的头颅。
江策认出了沈澜,对着他抱拳道:“多年不见,沈兄风采一如往昔。”
哪里会一如往昔?十八年的岁月刻在脸上的纹路已经抚不平了,欣慰的是故人心意都未曾变过。沈澜道:“多年不见,你言谈倒是出色不少。”
几人都笑起来,像是想起以前江策沉默到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的时候,江老将军整日拿鞭子撵着抽他,想让他改改臭毛病。
江夫人拉过寇窈的手,称赞道:“这孩子好俊俏!看年纪和果儿差不多大,两个丫头在这里也能做个伴儿。”随即唤江果儿,“来和这个妹妹打声招呼。”
江果儿见了寇窈,面色有些泛红。她随了父亲不爱说话的性子,半晌只干巴巴说道:“你真漂亮。”
那是自然了。寇窈骄矜地挺起了胸,看着江果儿说道:“你也很漂亮啊。”
江果儿惊讶地摸了摸自己被风沙吹得干巴巴的脸:“真的么?”
还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夸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