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听到这个便不再闹她,温和道:“以后任由你打骂玩闹,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他最近才发现其实自己很难讨厌起来这小丫头。虽说她总是时不时气他一次,但也不是什么不值得原谅的事,毕竟她年纪小,爱闹腾属实正常。
不闹腾的大多时候,她还是很招人疼爱的。
只是他这话在寇窈心里并没有什么信用。她很是委屈:“可你刚刚还在欺负我。”
揉揉头发也算欺负么?沈识估计他们二人对欺负的认识不太一样,这样争论下去得不出任何结果,于是换了个干脆利落的说法:“那以后所有的赏金都分你一半,已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好不好?”
小丫头还嫌他心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狠毒不到哪里去,看在他的面子上就肯劳神费力解毒救人,简直有损历代蛊苗巫女的威名。
寇窈听到这话又开心起来:“那你岂不是后半辈子都受我掌控啦?”
这么说也没错。沈识眼底的笑意浓重起来,倒是半分不觉得自己亏了:“嗯,后半辈子把你当亲妹妹疼。”
那如果沈识未来真的登基的话,她真的就是公主了?寇窈问他:“如果这样,我能不能学长公主殿下养面首?”
沈识否定:“没有这个如果。”
先不说他绝对不会登基为帝这件事,只是寇窈一个还没及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还想起养面首的事了?
她平日里打发缠着自己的男人时格外干脆,看不出还有这种想法。
寇窈道:“这不是怕以后有想法不好实施么?苗疆没有这样的先例,金陵也只有长公主这么做过。”
沈识心里很不赞同她的这种想法:“你就不怕他们争风吃醋惹你心烦?”
寇窈已经想好了解决措施:“可以把情蛊改一改,弄成以妻为上的那种,然后多养几只公的。如果他们不听话,我就……”
好吧,她还是有苗疆巫女的样子的。沈识硬生生地转移话题,去问刚刚没问完的事:“取血真的不会有大碍吧?”
“不会。”寇窈满不在乎,“最多取三次就够了,再多裴安那身子骨也受不了。”她仍旧对先前的话题念念不忘:“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沈识敷衍她:“答应答应。”
见她吃饱喝足,沈识觉得心安了不少。他又想起昨日练刀寻到的一处好地方,问寇窈要不要去看一看。
反正方子已经写了出来,煎药不在于这一时片刻。寇窈欢欢喜喜地应了,不过不愿意走路,赖着沈识求他用轻功带她。
沈识拘谨地揽住了她的腰。
平日里看见她的腰肢便觉得细软,简直像一株刚抽条的新柳,揽住之后才知道到底有多细,简直一个巴掌就能彻底掐住。
他平白生出一股忧虑,害怕她经不起风吹雨打彻底断掉。
还是得多护着她些。
精通蛊毒又有多少用处呢?一力降十会,若是真有人想欺负她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毕竟她像新绽的花朵一样娇气。
掌心可以清楚感受到她身上的热意。飞檐走壁时的风还是太凉,惹得寇窈不住向沈识怀里躲。她半披的长发被风吹起,露出后脖颈上一枚小小的红痣。
红痣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是不慎点上去的一点朱砂。
惊鸿一瞥,便深深烙在心底。
不过沈识还没来得及再确认一眼,寇窈就偏了偏脑袋发出了惊呼,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带寇窈来的地方到了。
这是他沿着行宫后的溪流追溯到的一方碧潭。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四周环合的翠竹及一碧如洗的晴空,像是一幅动人的画卷,又像是仙人遗落在悄怆幽邃的南阳山的一块碧玺。
潭边还横卧着一大块光滑的青石,很适合人坐在上面。寇窈欢呼雀跃地跑过去坐下,感受着其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只觉得格外舒适。
她仗着沈识最近格外容忍她,胆大包天地要求沈识舞刀给她看,言行举止像极了花楼里调戏姑娘的登徒子。
沈识笑骂了一句臭丫头拿他取乐,倒也应了。
斩阎罗寒光慑人,映衬得沈识的目光也格外冷冽。刀法比起剑法来厚重朴素许多,但沈识身形绝艳姿态从容,把原本杀气十足的刀法也使得格外好看。刀风带起飘落的竹叶,在沈识停住的那一刻,所有萦绕在他身侧的叶子全都化为了齑粉。
沈识朝寇窈看过去,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卧在青石上睡着了。
他收刀回鞘,心想这叫什么,一番媚眼抛给瞎子看?
别家的姑娘是海棠春睡,她倒与众不同。想来是累极了,居然在这种地方都睡着了。
沈识发现她唇角还沾着一点酱汁,好笑地用手指抹了,却发现自己没带擦手的帕子。他犹疑片刻,竟是鬼使神差般舔去了手指上的那点痕迹。
看来他做饭的手艺突飞猛进,一点酱汁都格外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