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的双颊咳得泛起血潮,弱不禁风的样子立马让苏娆紧张起来。
她连忙给秦霁盖上被子,然后推着晏明煦往外走,“走,咱们出去说,让秦真好好歇息。”
秦霁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望着门合拢前,最后一丝缝里露出的晏明煦深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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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已消,除夕将至,家家户户门前挂起红灯笼,将整座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热闹喜庆的薄红色中。
这是苏娆下山过的第一个年,师父不在身边,却是阴差阳错仍然和小师弟一块儿过。
晏明煦说,他来长安城是接了师门任务,但具体不和她透露,只说年后再说。
苏娆也没多问,盘算着三五日便要过除夕,往这草舍里添点儿什么。
最后,她还是拉着晏明煦进了一趟城,买了些窗花春联贴着,又糊了两盏红灯笼在门头。
既然在人间过新年,那便也守守人间的规矩。
不过秦霁仍下不来床,苏娆倒是觉得有些可惜。
除夕那日,大家就搬着炭火、消夜果子等等到秦霁住的屋里守岁。
苏娆给他盖了厚厚的被子,再把窗棂打开,透出外面的天空,正好映着长安城的灯火通明。
今夜的长安城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亮。
郭大娘握着郭茹的手,母女俩静悄悄地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默默等待离别。
等到了子时,长安城的烟火升起,郭茹心愿了结,便会失去肉身,转世投胎。
郭大娘虽然难受,但也知足,能和女儿又多相处这么些时日,已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陈大娘的傻儿子也被苏娆叫来了,他一个人过除夕孤零零的,苏娆给他拿了几个巧果,但他却不像平时那样有吃的就开心得蹦起来。
他一个人坐在墙角,默默望着窗外的月亮,好像意识到这是他失去他娘后过的第一个年。
也明白以后的每一个年,他都再也没有娘了。
苏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给郭大娘的傻儿子多塞了几个巧果。
哄小孩似的,顺手给晏明煦拿了两个。
晏明煦错愕地接过,盯着手上两个炸得金黄的圆果子看了好一会儿。
在合欢宫里,他再也没吃过人间过新年的这种吃食,怔忡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苏娆,“师姐,你还没给秦真拿呢。”
“哦对。”苏娆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事儿,随便捻起一个,塞到秦霁嘴边,“喏,看我小师弟多关心你。他也很乖呢,像你一样,对吧?”
苏娆故意夸晏明煦,就是觉得两人之间有点儿怪怪的,但她说不上哪里怪。
每次总觉得两人好像在针尖对麦芒似的,但她一转过身去看他们,又只看到两人彼此露出友好的微笑。
“……”秦霁默默接着巧果,食不知味地塞进嘴里。
他实在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但想起虚影教他的“试探”,便试探性地抬起眸子,随着烛火摇曳晃动的目光对上苏娆的视线,湿漉漉的瞳眸像晶玉,漂亮易碎之下,又多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晏明煦差点儿没把手里的巧果捏碎。
他本来心里头还高兴着,师姐给了他两个巧果,只给秦真一个。
两相对比,师姐更喜欢谁岂不是显而易见?
可秦真……仗着那张脸,竟然这么明显地勾引师姐!
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