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倦推门而入,“放心吧,您不会被当作杀人凶手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回忆,可以先请您闭上眼睛吗?”
王理国满头雾水,还是照做了,接着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他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熟悉感,疑道:“哎……怪了,怎么感觉这么……啊!我想起来了,是声音!那天我觉着下面没有尸体是因为听到江堤下边有这个声音,以为是小孩在玩摔炮,当时也没走心,就觉着有小孩在玩的话肯定不能是有尸体的,所以……”
江倦点头道:“我知道了,感谢您的配合,狄箴,流程走完之后就让他回去吧,剩下那两个提供伪证的年轻人先扣下,等下我亲自去审他们!”
“啊?江哥,我……哎!江哥!”
江倦没来得及解释太多,便又出了门,狄箴一脸茫然只能照做。
众人都为了江倦这一句话忙活了起来,可他自己却在这个关键时候随手进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在窗边拨出了一个电话。
“何老您好,是我,江倦,关于萧始,我有个问题想向您……”
片刻后,另一间审讯室里,江倦双手交叉叠在膝盖上,静静望着与他隔着桌子相对,面带微笑一脸从容的年轻人。
此人约莫二十三四,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样子,带着三分稚气,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可这人脸上却泛着轻浮的笑容,让人感到不适。
江倦很熟悉那双眼里暗含的情绪,只是一时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忽见对方略有些惊慌地与自己对视,才惊觉刚刚那一瞬间由于潜意识里正在回忆某些不甚美好的往事,他无意间流露出了令人畏惧的极端负面情绪,以至于面前这个年轻人感到了害怕。
只不过他的情绪与对方不同,并没有夹杂过度旺盛的欲/望,而是裹挟在杀意中的,极度强烈的恨。
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他立刻收敛了身上慑人的尖刺,朝对方微微一笑,“抱歉,我还没看过你的资料,可以麻烦你先做个自我介绍,方便我了解一下你吗?”
对方叹了口气,又观察了江倦几秒,似乎是因为后者的情绪收敛得太快,让他觉着那只是自己一瞬之间闪过的错觉,复又放下戒心,相当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德行。
“薛嵘,你们不是都能查到我的信息吗,还问我做什么,赶紧调我的户口去看看我老子是谁,少在这儿给我摆谱,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他揶揄的态度没有让江倦感到不适,反倒是来做书记员的温幸川先火了,一拍桌子凶道:“端正你的态度,这是在公安局,现在已经不流行我爸是李X那套了,老实点儿!”
但到底还是年轻,气势是有了,却很难服人,薛嵘怪里怪气地笑了几声,“你们这群警察走个过场不就是想要钱吗?行啊,现在就给我老子打电话,要多少直接打你们账户上,省的麻烦,反正到时候我也是要被保释的,你们不如趁机捞点儿,过了这村以后可能就没这机会了。”
“你!”
“小温。”江倦终于开了口,淡淡望了他一眼,“去把姜队叫来。”
温幸川气得耳根子都红了,再耗下去没准会忍不住先动手打人,对待薛嵘这种看起来背景强势,生来含着金汤匙被惯出一身臭毛病,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来说,就需要一个真正能在气势上压过他的人。
此时薛嵘还不知道江倦“借刀杀人”的计划,对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一无所知,还不知死活地叫嚣着:“对!把你们这儿能管事的叫来,队长不够,我要见局长!我倒要看看买通你们这群穷B警察一次性需要多少钱,以后小爷我会常来的!”
他见江倦不理他,只是把两手插进口袋里换了个舒坦的姿势坐着,心里不爽,又大放厥词:“小美人儿,我看你长得不错,当警察真可惜了,最近我跟几个哥们儿突然觉着男的也挺好的,虽然你都这岁数了,肯定比不上那些水灵的小男孩儿,但我不介意跟你玩玩,要不从这儿出去之后,你就做我的小情儿,只要你把小爷伺候舒服了,以后小爷保准不犯事,不给你们人民警察添乱,我还给各大基层建设项目捐款扶持,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江倦突然嗤笑出声,那轻蔑的态度让对方一个生来一切唾手可得的富二代感到了羞辱,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几步冲到江倦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迫他抬起了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睡你是你的福气!不然你以为自己这一把岁数还他妈瘸了吧唧的残条腿有谁肯要,靠着姿色赚点儿养老的钱就不错了,真打算吃一辈子这点儿死工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身有不便,最好欺负的警察却是这整个市局里最不好惹的人,江倦微微勾起嘴角,依旧是那副从容至极的反应,“多谢薛公子抬爱了,可惜,我——你买不起。”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薛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当胸一脚踹进了墙角,脑子“嗡”的一下懵了。
萧始活动着长期没有活动,似乎有些生锈的身体,晃了晃脖颈,捏得手指骨节咯吱作响,催命似的向薛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