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也并非不是没人想要为她赎身。
可是想要赎身?可以,先交五万两。
整整五万两的真金白银,足以打退所有想要为她赎身之人。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妈妈为了在她身上榨干所有的剩余价值,几乎让她天天见客,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容妙闭上了眼,鸦睫都在微微颤动,那日忆秋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她绝不会,绝不会让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
……
雨声淅淅沥沥,裹挟着青草的芳香。
又是一个雨天。
薄雾蔓延,朦朦胧胧地罩住了白墙黑瓦。
“容姑娘——”
伴随着笃笃的敲门声。
“妈妈请您去一趟露华厅。”
容妙一怔。
这么快?
“姑娘。”碧水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地急切唤道。
容妙抿了抿唇,平静地说道:“早晚的事,替我梳妆吧。”
露华厅中,余博简一边坐在一旁陪着喝酒,一边用余光时不时四下打量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大名鼎鼎的芙蓉馆呢。
摆设布景无不雅致,凭栏外一眼望去就能看到秦淮河的景象,徐徐清风穿堂过,就连屏风珠帘都染上了清幽的香味。
茶香袅袅,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沉浮,是上好的龙井。
“小弟家中在京城行商,以往都是从河南运布到京城贩卖,只是没想到今年河南突逢旱灾。”萧翊说着便长叹了一声。
陈运杰摆了摆手,仰头将茶杯里的茶水饮尽,“这我知道,这段时间确实有不少布商都来江宁府这儿进货。”
萧翊点了点头,忧道:“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家中库存都得消耗殆尽。”
陈运杰眼中精光一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伸手拍了拍萧翊的肩膀,装模做样地为难道:“也不是为兄不关照你,你也知道河南闹旱灾,一大批布商老早就跑来江南这儿大肆采购,就是为兄这儿的库存也不多了。”
他老爹如今管着江南的纺织业,几乎是整个江南的纺织厂都得看他的眼色。
一听到河南大旱的消息,陈运杰就立马以低价收购大量囤积了许多布匹。就等着这些布商来江南进货,狠狠宰他们一笔。
萧翊忍不住又叹一声,“我也知道这事着实是令兄为难,只是再这么下去……”
“三成。”萧翊抬起头看向陈运杰,“我以比市价高三成的价钱进购。”
陈运杰却连眼都没抬,仿佛没听见般充耳不闻,一边将满杯的茶递给他,一边自个儿也端起了茶杯,“喝茶喝茶,咱们兄弟间谈什么生意啊。”
萧翊见他这模样就知道是嫌钱不够。
他咬紧了牙,再加。
“五成!”
陈运杰这会儿终于抬眼看他了,却像是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声,“贤弟啊,真不是为兄不愿卖你,是我这儿当真没什么货了。”
说得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眼睛却牢牢地盯着他。
够狠啊这厮。
萧翊心中暗道,面上皱紧了眉头,欲张口接着加价。
笃笃两声敲门声。
陈运杰收回了视线,拔高了音量,“进来。”
门外,钟雁芙转身对容妙叮嘱道:“一会儿进去之后,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做。”
钟雁芙看着容妙垂眸的柔顺模样,放柔了声音:“放心,我陪你一块儿进去,这陈三爷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容妙心中一片冷静,面上却有些怯生生地抬起眼,鸦睫轻颤,杏眸里盈着细碎的光,轻轻地应了声:“好。”
“陈三爷,今儿怎么一大早的就来了——”
钟雁芙率先走了进去,看向屋内几人,脸上挂着笑,“还有这两位爷。”
“钟妈妈。”陈运杰稍稍坐直了身子,挑眉道,“我听说你昨日在月桥舫,不知招待是哪位贵客啊?”
钟雁芙神色不变,笑道:“陈三爷这话说的,这不是常大人初来江宁府,王大人特意在我这儿给他接风洗尘吗。”
那位巡抚大人昨日确实来了,只不过是在晚上来的。不过朝廷命官来逛青楼本就不是什么上得了明面的事儿,行踪低调些也是常有的事。
纵使陈运杰是平昌侯之子,料他也不敢去问巡抚与知府。
果然,陈运杰撇了撇嘴角,也不再追问此事,而是说道:“我听说你这儿不是出落了个什么玉颜仙子吗?跟个宝贝似的一直揣在怀里不让看是怎么回事。”
钟雁芙脸上笑意加深,“可不是个宝贝吗。也是这丫头脑子笨一条筋,昨天惹您不快。今日我这不是特意带她来给您赔罪吗。”
“妙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