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已经睡着了,退烧后,她的脸色便只余粉嫩,尚且带着几分天真和稚嫩,让人看了,心底一片柔软。
纪无痕确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看到明珠的美貌,以及夏侯主君的态度,他便立刻意识到了这名少女在府里面的地位,诊断之后,立刻找了个借口,主动去了外间:“夜深了,病人需要安静休息,纪某便在厢房,若是明珠小姐有任何不适,可随时去喊纪某。”
陵娘连忙应下:“劳烦先生。”
夏侯铮风也道:“明珠年纪小,先生你多包容。”
纪无痕轻笑一声,点头应下:“理当如此。”
他笑起来,宛若一朵白莲盛放在山巅,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让人几欲沉迷。这个男人,从头到脚,无一不迷人。
走到外间的时候,纪无痕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药神,对方正阴森森盯着他。
纪无痕默了片刻,主动上前打招呼:“先生。”
药神看着他,眼里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本来抢了他的位置就让人够难受的了,一个大男人,还长成这副样子,怎么能够让人咽的下这口气?
“别以为她是个小女孩儿就好糊弄了!小老儿平生就没见过比她更难缠的!”话里头满满的恶意。
纪无痕看着他,垂了垂眸子,长睫微颤,目光却是锐利冰冷:“先生此话何意?我们是医者,小姐是病人,生病了要治病,这要如何糊弄?”
药神顿时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纪无痕又道:“先生理应也是拿了主人家的银钱来做事的,既如此,就对主家客气一些罢。明珠小姐娇憨可爱,病中难受,神志不清,或许有些失礼之处,但这并非是先生可以诋毁她的理由。”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背影写满了“拒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夏侯铮风没有着急走,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凝视着明珠的脸。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当年粉嫩可爱的小女娃儿,已经长成了如此倾城绝色的大美人,让人一眼难忘。
因着大哥在,夏侯荻业倒也没有多话,本来明珠辱骂药神先生的时候,他心里头已经有几分不快,觉得明珠确实是被自己宠坏了,什么话都敢说,惹得药神先生不快,对她难道就是好事了?
这会儿便忍不住嘀咕起来:“大哥,我看该给明珠身边换一批人了,她这脾气都任性成什么样子了……”
话音一落,房间里几个丫鬟顿时大惊失色,战战兢兢。
夏侯铮风看了弟弟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明珠跟着你长大,她脾气不好,这不是你的失职?换再多丫鬟,还能管得到主子头上?”
夏侯荻业一时语塞:“我——”
夏侯铮风起身:“夜深了,别打扰明珠睡觉,你一个大男人,深夜在妹妹房间里待的久了像什么话。”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人了。
夏侯荻业站在那里,浑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被房间里熏的暖洋洋的大脑,也瞬间冷静下来——大哥,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陵娘和绿瑛站在一边,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们对少主的心思,略知一二,毕竟谁也不是瞎子,明珠这副样貌,是个男人就拒绝不了,但只要没人捅破,就可以装聋作哑。却没想到,竟然是被主君挑明了?!
这一夜,除了明珠,偌大的夏侯府,无一人能够安然入睡。
夏侯铮风走在庭院里,看到明珠让下人们种下的花,忍不住笑了起来:“明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是吧?”
整个庭院,乍一看去缤纷复杂,各种颜色交汇在一起,但离得远了或者站的高一些,就能很清晰看到,那是一幅画,是他们所在的南国主城耀安城城楼的模样儿。那是明珠最喜欢去的地方,因为那里也是耀安城的最高处,能够看到很远的地方去。
付詹应声:“是,小姐自幼便聪慧过人。”
这花坛当初还是他监工完成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然于心,无论从哪个方向哪个距离看,他也都能够描摹出来。
夏侯铮风又道:“这几日抓紧时间去查查纪无痕,他在四境的行踪,以及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都尽快拿给我看。”
付詹再次应道:“是。”
夏侯铮风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明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付詹也忍不住呼吸一滞,却是没敢再多问。对于他而言,那始终是个奢想。而对于明珠小姐,这或许,却是个机会,他应当祝福。
夏侯铮风又道:“明珠太特殊了,你护不住她。”
付詹立刻跪在了他脚边:“是属下痴心妄想——”
夏侯铮风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怪你。英雄爱美人,这有何错?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不能留在我南国。纪无痕非是池中鱼,由他来,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付詹应下:“是,属下必定尽快查清楚此人。”
“唉,荻业他……”夏侯铮风轻叹,到底也没有说出口,余音被吹散在夜晚的凉风之中。
明珠一直睡到临近午时才醒来,眼见的气色好了不少,看来这位贾医的确有几分本事,又好说话,态度诚恳温和,比那个药神先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绿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小姐以后应该不会害怕生病找医者了。
喝了两口温水,明珠起身,突然就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印象并不深刻,但是她隐约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