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他家有厨师吗?
完全没注意过。
涩泽龙彦看完了上午就搬出来的书,被处理完家族事物的父亲狠狠蹭了蹭。
他呆在涩泽武怀里,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他这里打个卡。
太宰治看书看到一半就又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只留下他和贝蕾妮丝。
好不负责一陪读,差评。
男人身着最平常的便服,抱着自己的幼子在庭院里溜达,时至傍晚,太阳逐渐西沉。
今天的阳光并不毒辣,傍晚有些冷了起来。
涩泽龙彦原先披着医生的大衣,父亲来了之后就颇为嫌弃的丢在了一边,改为身上的羽织。
恕涩泽龙彦直言,论保暖程度,还不如医生的大衣呢。
但他不敢吱声。
庭院里女侍围着一棵树不知道在做什么,涩泽龙彦抱着父亲的脖子,有些好奇的探头。
“这是在捉鸟。”父亲道:“你姐姐去捉鸟了,女侍会把它下的蛋拿走。”
什么?
涩泽龙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些鸟不会筑巢,他们便把蛋下在别的鸟巢里,不明真相的鹊鸟会把这些蛋当成自己的孩子孵化。”
父亲的声音十分平淡。
“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他怜爱的摸了摸幼子苍白的脸。
“鹊鸟着实可怜,那些卑鄙的鸠鸟不仅会把子嗣放入巢穴,还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更大可能的存活而将他人的孩子推出巢穴。”
“他们害死了别人的孩子,于是被怎么报复都是不为过的。”
他听到父亲轻笑了一下。
“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对吧,龙彦。”
他张了一下嘴,发现自己一时失声。
“父亲。”
涩泽葵提着一只鸟笼,从长廊另一端走来,少女眼中一片嘲弄。
“已经抓到了吗?”男人问。
“您怎么知道我去抓鸟了?”
涩泽龙彦的心脏开始泛起疼痛,像是有一只手在逐渐收紧。
“算了,这不重要。”
涩泽葵晃了晃手中的鸟笼,上面搭着一块布,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说到底是为了子嗣繁衍,卑鄙也好无情也罢,都是自然法则。”
“卑劣又怎么样,不过都是为了活着。”
涩泽武皱眉,“葵,这种做法是错误的。”
“抛去行为的卑劣,一经发现,子嗣也将会被同样对待。”
“所以您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少女顶嘴,“是存活率还是道德。”
被涩泽龙彦抱在怀里的贝蕾妮丝:哇哦,这对父女是在吵架?
有意思。
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她脸上。
唉?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什么,不顾被发现异常的可能性,悚然抬头。
是血。
从幼子唇边向外溢出,涩泽龙彦的脸色苍白如纸,唇微微开启,一大口鲜血就被呕了出来。
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大片青紫逐渐显现,像是被什么存在掐住咽喉,指印十分鲜明。触目惊心,狰狞的爬满整个脖颈。
涩泽龙彦眼前一片昏暗。
他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模糊的听到惊恐的尖叫,那应该是涩泽葵的声音,但是完全不像她。
“去叫医生!”
这是父亲。
“把你母亲叫过来,快去。”
“我不!”
“压住她,塞尔瓦莎!去找——”
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意识陷入虚无。
…
太宰治打开了医生的房门。
他一直不知道医生住在哪里,对方神出鬼没的,平日根本见不到,上一次和药研一起被关在了门外,这一次一定要来看看。
涩泽龙彦在傍晚吐血昏迷,现在正在急救,医生绝对回不来。
四个小时了,依然垂危。
他缓缓关闭房门,把黑夜留在门外。
不去看看他吗?
太宰治问自己。
不能去。
理智这么回应。
太宰治一直在怀疑医生,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在某些时刻,他能隐约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非人的气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他不能去看涩泽龙彦的情况,一旦被医生察觉到,那么他将丧失探查的机会。
KP死一般的寂静,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太宰治从一开始就不指望KP能提供什么关键线索,他甚至在怀疑KP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室内一片昏暗,太宰治隐约在桌案上看到了一只人偶,他静静地躺在一堆工具中间,看起来萧瑟又可怜。
这可能就是医生想要送给涩泽龙彦的那一只。
太宰治的视线从人偶身上一扫而过,他没有察觉到人偶在凝视着他,并顺着他的行走缓缓转动,太宰治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房间深处的一个柜子上。
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什么秘密。
直觉告诉他那同样是他无法承受的。
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话,“调查员勇于挑战一切未知。”
于是他伸手打开了那个柜子。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瞳孔骤然收缩。
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无法猜到背后之物。
太宰治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陷落,理智值在缓缓跌落。
“怎么会……”
一只手搭在了太宰治肩头。
他听到了医生平静到堪称冷漠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