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接了个话：“我记得部长和商会长少年时期在东北住过一段时间。”

“是啊，从十八岁住到正好二十岁。”商听雨想起北方冬日万里冰封的白色，“正好两年，除却这两年没离开东北外，我从小就经常去那边度假，或避暑或玩雪，一住就是一两个月，多少也算我第二故乡了。”

积玉问道：“那两年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去东北生活？”

“当时商家和池家出了点问题，不能留在莫吟，怕有危险。而我们祖上的一个较大的据点就在黑龙江，如我刚才所说，我们从小就在那里度假玩耍，比较熟悉。所以为了解决问题以及临时避险，我和我哥就选择了回到那边。”商听雨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这次修复完封印，可以休息几天，我都已经准备回那边的据点了。”

积玉看起来并不替商听雨惋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我连去谁家吃锅包肉，去谁家吃地三鲜都想好了。”商听雨面色无波，语气也平淡，但是就是有一股怨气在他身边挥之不去，“所以麻烦你同情的语气诚恳一点，我的加班项目殿下。”

加班项目语气立刻诚恳了：“那真是太抱歉了。”

商听雨正要回一句，就听见积玉语气更加诚恳地说道：“但是能和你共事，我倒是觉得很幸运。”

商听雨：“……”

积玉：“甚至觉得很开心。”

商听雨：“我不开心。”

“觉得开心仅仅是指与你相识，而非是荼弋破封这件事。”积玉说道，“魔族一事，是天下之劫，并无一点值得庆幸。”

商听雨心念一动，微微侧身向前，和积玉靠得很近，近到积玉的眼神变化都无处遮掩，无所遁形。

“我很好奇。”他轻声问道，“你我相识不过数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倒也不是不信所谓倾盖如故，只是觉得这种感情不太容易出现在你身上。”

“你说的不错，但是有一处错了。”积玉的眼神落在商听雨的眉目间，随后慢慢下移，目光并不轻佻，反而有点缱绻温柔，“你认识我不过几日，可我已经认识你数月。”

商听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单方面认识。”

他修补封印用了三四个月，这期间积玉一直能看到他。

积玉抬起手，拂去从车窗外飞进来，落在商听雨肩上的飞叶：“我绝无窥探你隐私的行为，只是你的办公室离我很近，仓库是封印入口，平日修复封印更是在我身边，所以时不时就能看你。”

商听雨继续听积玉微笑说道：“我并没有特意去凝视你，也从未长久在暗中注视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觉得这不仅冒犯他人，还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谁都不想暗中有双眼睛看着自己。我之所以熟悉你，只是因为你的职责导致我们总能遇见。”

“我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的评价是有趣。”商听雨轻声说道，“我以为大部分人对我的第一印象应该是冷漠，之后会掺杂点毒舌爱吐槽，面瘫但暴躁等看法。”

“但我想我不是第一个觉得你有趣的。”

“觉得我有趣的人也有几个，但多半是我的亲人和朋友。”商听雨微微抬起头，玩味地看着积玉的眼睛，积玉有一双标准的丹凤眼，漂亮得就像是插画里英俊的男子，“初识者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你像是月色，泠泠投入窗下，有人觉得月光清寒，也有人为这一点月色研墨铺纸，写下三千诗词。”积玉垂眼微笑，“我本自望舒中来，自然觉得有趣亲近。”

“停。”商听雨后撤一点，“你再说下去，就多少有点咯噔文学那意思了。”

积玉也不因商听雨说他肉麻而生气，仍是笑呵呵看他：“一时措辞矫情。希望莫要嫌弃。”

“我只是开个玩笑。”商听雨拿出手机，“你可以再多说，我录下来，让老柳他们学着点花式赞美我。”

“我见你并非贪图溢美之词之人？”

“我加班他们也不能歇着。”商听雨堂而皇之地说道，“再说谁不喜欢被夸呢？我的同事有一次压力过大放飞自我，还拉了一个夸夸群，虽然大家刷的大部分都是从网上复制来的废话，但是有些废话和垃圾食品一样，没什么用，也不健康，但是令人快乐。”

积玉前面都还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除却他夸商听雨和看商听雨时，眼神是带了真情实感的认真外，他的笑容总是带着点公式感。

商听雨有时都想问问积玉是不是对着镜子练过最美微笑弧度，很完美，很礼貌，也有点疏远。

可当商听雨说出垃圾食品让人快乐的时候，积玉居然眸光微动，欣然说道：“确实。”

商听雨面无表情地用语气表演惊诧：“你也喜欢垃圾食品？我以为你会更养生一点。”

“我们还要怎么养生？”积玉反问道，“快要与天同寿了，还能不吃一些令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