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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半,街道上还很安静。
晨光被窗帘掩了大半,室内光线昏暗,女孩戴着黑色的眼罩,睡意正浓,冷白的皮肤上泛着暗蓝的光,唇色绯红。
枕头下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云渺翻了个身,眼罩也没摘,摸索着点了接听。
陆征打的是视频电话,镜头一晃而过地捕捉到了她漂亮的锁骨,然后停留在了她白皙的下巴上。
陆征瞳仁幽暗:“今天可以去见徐卫钟了。”
“好……”小姑娘还没醒透,声音带着点软糯。
“地方有点远,我来接你,一会儿到。”
“也行。”手机往下滑,镜头捕捉到她柔软的泛着粉红的耳垂。
陆征声音里带着缕笑意:“还没起床?”
与此同时一道电子女音在播报——九楼到了。
云渺顿时醒透了,“你不会已经到我家门口?”
陆征莞尔:“嗯。”
她坐起来,一把摘掉了眼罩,碎发落下来,清丽的脸被早晨的阳光照得发亮,“陆征,你怎么开的视频?!”
云渺是真急了,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陆征垂眉看了下手表,道:“不着急,时间充裕,够你洗漱打扮的。”
云渺:“……!!”
陆征最不喜欢等人,刚住进他家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早上都要体验一次“上班即将迟到,赶紧跑”的那种心情。
云渺匆匆掀开柜子找衣服,很快,她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从前是喜欢他,充分考虑他的感受。
现在……根本没必要。
她干嘛要管他喜不喜欢,高不高兴呢?
她换了身衣服,洗漱、化妆,吃过早饭,才出门。
天已经大亮了,金色的光线漏了一些到楼道里来,洁白的大理石反着光。
男人倚墙站着,脸上的表情松散,左手的小手指懒懒地勾着一个的塑料袋,右手则夹着根烟在唇边,正要点,却发现小姑娘出来了。
云渺细心地发现,陆征手上拿着的是第四根烟,前面三根已经被他踩灭在了脚边。
“陆队烟瘾挺大?”
陆征将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个圈,丢进口袋,线条坚硬的下颌线露在了光里,却衬得那双眼睛漆黑、深邃:“闲来无事。”
皮鞋踏地,一步步走近。
每一下都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终于到了近前。
陆征顿了步子,垂眉看她:“打扮好了?”
云渺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了一瞬:“当然。”
原本勾在指尖的塑料袋递了过来,“给你带的早饭。”
云渺眉眼弯弯却没接:“谢谢,已经吃过了。”
陆征没说什么,重新把袋子勾到了小手指上,转身去摁了电梯。
云渺跟过来,和他并排等电梯:“徐卫钟案结的好快。”
陆征:“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恶劣,所以快点。”
两边市里都着急给个结果来平息民愤,这个案子从审讯到宣判再到正式批捕收监,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
城北看守所,高墙森严。
陆征打头,流程并不难走,云渺跟着他一路进去。
几分钟后,徐卫钟戴着镣铐出来了,他没想到会有人来探望他,而且这个人是云渺。
那双阴鹜的眼睛里,寒光森森。
陆征站在几步之外,看他,眼底的警告意味明显,狱警将他按坐下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接通了电话,“拜你所赐,我再过几天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云渺语气平淡:“会有人永远记得你的。”
徐卫钟得意地笑了下:“那是当然。”
这时,陆征口袋里的手机响过几声,他点了接听——
“陆队,刚刚接到报警,关王庙水库发现一具浮尸,怀疑是谋杀。”
陆征往里面看了一眼,徐卫钟的情绪比较稳定,“我马上过来。”
很快,他挂掉电话走了过来,问云渺:“手动挡的车子会开吗?”
云渺点头。
陆征把钥匙放到了她手边,“一会儿开回去,晚点我去你那儿拿。”
陆征走后,徐卫钟转了转身下的椅子,用下巴往外点了点:“男朋友?”
云渺答:“不是。”
徐卫钟:“现在说吧,为什么来见我?”
云渺:“找你问点事。”
徐卫钟神色懒懒的:“该说的我可都说过了,你能来这里,应该可以看到卷宗吧……”
云渺打断他:“你认识柯严洪和尤蓉吗?”
徐卫钟听到这两个名字,瞳孔明显放大了一瞬,“不认识。”
云渺:“你的胳膊上有着一道和他们一样的刺青……”
徐卫钟的神色忽然变得狠厉起来,他猛地站起来,在云渺没有反应过来前,一头撞向了眼前的玻璃——
鲜红的血沿着透明的玻璃往下滑,成了红色的雨,诡异而血腥,云渺猛地站起来,后退一步。
电话还没有挂断,如同地狱里是声音在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们会变得和我一样,哈哈哈……”
立刻有警察过来将徐卫钟控制住。
玻璃上残留的血小河一样往下落,相似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嘈杂的声音在耳膜里此起彼伏,云渺脸色发白,一下坐在了地上。
边上的女警察过来将她扶了起来:“没事吧。”
云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一把抓过陆征留给她的钥匙,匆匆出了大门。
*
陆征已经到了关王庙水库。
十几年前,自来水厂没有大规模引用长江水的时候,这个水库一直是N市的重要水源地,现在它的功能主要是调峰蓄水,这里离居民区很远,四周长满了杂草和野树。
风调雨顺的时候,只有野钓的人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