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当他身上的被子突然被轻轻拉开一个小角时,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反射性要抬腿往后扫,鼻翼间却嗅到一阵很熟悉的甜香气,愣了两秒,立刻把腿收了回来。
转身往后面看,黑暗里一个人影在他床前晃荡,一只手还在拽他的被角,因为一直拉不开似乎急了,声音里带着困意和软糯的哭腔:“怎么回事啊,我上不了床了,谁把我的被窝封印了……”
还封印,肯定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仙侠电视剧又看多了。
盛放觉得可爱,主动把被子掀开,下面的人看被窝敞开了,便立刻爬上床,人迷迷瞪瞪的,寻着热源使劲往盛放那边靠,直到整个人都像八爪鱼一样挂在盛放身上了,才满足地在他胸前蹭蹭,继续香甜睡了起来。
盛放全程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的动作,生怕动一动就会惊醒这个半夜梦游爬错床的迷糊虫。
他的夏夏怎么这么可爱啊,身上好香,缠在自己腰上的大腿好软,好想把他抱在怀里狠狠吸一口啊。
又过了两分钟,等怀里的人彻底睡熟了过去,也不在哼哼唧唧的说梦话了,盛放才敢松懈下来,伸出手臂搭在他后腰上,借着外头的月光凝视他的睡颜。
印象中周夏已经很久都没有往他床上来过了,平时总是他钻周夏的被窝,周夏虽然不会拒绝他,可却不会主动往他床上来。
对此盛放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意的,大家既然是关系很好的兄弟,自然是不需要分彼此你我的,我睡你的床,你也睡我的床,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小时候他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可现在周夏却再也不愿意往他床上来了,要不是今天梦游认错了床,怕是这辈子也等不来这一天了。
盛放越想越不开心,伸手在周夏软滑的脸颊上戳戳,很小声地开口:“小没良心的,长大了就想和我生分,今天哥哥就告诉你,没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戳的动作太大,怀里的人竟然轻轻哼了一声,皱着眉头从他怀里抬起头。
盛放吓一跳,抬起手不敢再碰他。
好在周夏一直闭着眼睛,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好像还在做梦。
盛放觉得新奇,周夏为人向来清冷克制,白天的时候冷若冰霜,晚上睡觉也是老实规矩的那种,即使是盛放也鲜少看到他这样一面。
好奇地凑近想一些想听他在说什么梦话,周夏嘴唇开开合合,说得都是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而且并不清晰,盛放努力分辨了一会,实在听不出一个整句,就在他无奈想要放弃时,周夏却突然哼了一声,说了两个字“不要……”
语调很软,黏黏的,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盛放愣愣,寻思着这小孩在做什么梦,竟然还会撒娇了。
“嗯……不要,你别,我害怕……”
接下来的几个字也很清晰,不仅清晰,短短的几个字又像泡在了一汪春水里,软绵绵的勾人。
都是处在躁动青春期的年轻人,盛放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现在在做什么梦。
周夏在做春梦。
谁在做春梦?
周夏。
周夏在干什么?
周夏在做春梦。
非常简单且已经摆在眼前的一件事,他硬是在脑子里来回捣了许多圈才勉强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不是他接受不了春梦这个东西,而是接受不了周夏会做春梦这件事。
一直以来周夏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形象,是冷艳的高岭之花,他的身体是高山上的圣洁白雪,心灵是新生婴孩的赤子之心。
他应该是纯粹的,是禁欲的,世俗的这些东西会污染他,弄脏他,他根本就不该跟欲望这种东西扯上任何关系。
盛放越想越恼怒,黑暗里一双眼睛都气得通红。
一想到有什么人此时此刻正在周夏的梦境里与他这样那样,将纯洁的周夏百般染指,他就恨不能立刻钻进梦里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千刀万剐。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恨得把牙齿磨得吱呀响,要不是大脑还仅存一丝理智,他肯定要将周夏摇醒逼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梦了。
多年来对周夏的宠爱和无条件的纵容最终还是压下了他内心这头失智的恶魔,他努力深呼吸,又将怀里人轻轻揽到身边。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把周夏更紧地抱在怀里时,两人的腿也比刚才更亲密地缠在一起,周夏更是无意识把一条腿挂在他腰上。
于是盛放就近距离全方位的感受到了那因为梦境而格外生龙活虎的小夏夏。
等他意识那是什么后,理智终于还是轰轰烈烈地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