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七在滨江敢这么肆意妄为,那自然是上头有人——警署的丁墨,与张敬亭同为警长,可是俩人却互相看不上,是死对头。乔老七是丁墨的人,如今落到张敬亭手里,岂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别以为乔老七长得人高马大就头脑简单,其实他贼着呢!此刻认出张敬亭的声来,心想:坏了,怎么这个瘟神来了?急中生智装起失忆来:
“哎呀,老子刚柴(才)梦见摘(在)大、大、大舞台听戏曲儿呢,肿(怎)么醒来搁、搁这儿躺——着?”
听到自己说话不利索,又感到不对劲:“哎呦!老子肿么还嗑、磕巴了?”
边说着自己还摸了摸下巴,当见到满手的血时,一下子怒了:“这他娘的,辣个孙子干的?我说老子下巴乍(咋)肿么疼?有能耐给老子滚、滚出来
乔老七的下巴被孟林刚才那一脚踢的脱臼,不仅说话大舌头,还一直往下流血水,看起来十分滑稽。张敬亭既可气又好笑,心想:莫不是傻了吧?也不想浪费时间,叫乔老七的人赶紧把他搀起来,带回警署。
乔老七一听要去警署,又接着装疯卖傻,嚷嚷自己头昏眼花走不了路,赖在地上几个人拽都拽不动。张敬亭只好叫人把他先送去医院,带林宝泉和戚有光等几个目击者回了警察署。
到了警察署,张敬亭询问了几个证人了解过情况后就把林宝泉单独叫了过来。林宝泉虽不精于世故。但是官家的规矩还是懂一些的。于是掏出十来个大洋放到张敬亭面前,陪笑道:
“张警长,今天宝泉对不住您,让您劳神跑了这一趟,给您添麻烦了,这些是宝泉孝敬您,请您喝茶。”
张敬亭看了眼桌子上的大洋,皱着眉冷笑道:“你还觉得你挺懂事?”
林宝泉会错了意,以为他是嫌少,连忙又将身上所有带的钱都放到桌上,拱手道:“来的仓促,就这么多了!”
张敬亭满脸怒容道:“大胆!你当我是何人?妄想拿些钱来收买我?!”
林宝泉心下慌了,连连道歉道:“张警长清正廉洁,是草民僭越了!”
张敬亭心里一阵好笑:这都民国了,此人年纪也不大,还用旧朝的礼节,甚是可笑。引发了好奇心,遂问起他的出身来历。
林宝泉不敢隐瞒,就把一家十几口人闯关东来到张广才岭开荒辟地又来到滨乌开店的经过挑能说的说了一遍。
张敬亭见他诚恳,面相忠厚老实,不似那等奸恶之徒,态度缓和了一半。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这山野猎户不好好打猎,非跑到这里学人经商,我看你也不是那做生意的材料。开业第一天,你就差点闹了人命,你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
林宝泉苦笑道:“小人也是才知道,专喜欢剁人手掌的乔老七,俺之前老来城里卖货,听说过他,但俺咋知道就这么寸,租的店面正好是在他地界上,俺事先没给保护费,这不……”
林宝泉话还没说完呢,张敬亭就把桌子拍的叮当响,桌上的银元都震到了地上,哗啦啦响了一片,林宝泉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张敬亭怒道:“他的地界?他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了想,对林宝泉说:“你先把打人那小子给我找来,我也不为难他,谁干的谁谁负责就行了,乔老七过去砸店挨了这一顿打也是他活该,这些钱也够赔他的了。”
林宝泉一听这是打算放了他,心中大喜,紧怕张敬亭反悔,连忙千恩万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