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隗壮有些骑虎难下。
他自己来之前也合计了一下,薛郡早年之前贪墨府库的事情,他觉得那都不算事儿,因为每年贪墨的数目并不是很多,远不如楼氏这么心黑。
至多就是把当年他保举的官吏拉出来背锅就完事了。
可如今许行自沙丘归来后,一切举动导致帝国大局势变动太过明显。
如果形容以前是温水煮青蛙的话,那此后许行的几次征缴物资,更像是磨刀霍霍,他们氏族之间都察觉到了危机感。
所以咸阳氏族之间抱团取暖,想要让许行有所顾忌。
但而今看来,始皇帝似乎铁了心要拿人祭旗立威,更像是要给准太子扶苏扫清障碍。
“......”
隗壮佝偻着身子没说话,他在思考。
而他身后,被团团护着的楼氏当代家主楼钰,却是从中感到了一丝不妙。
隗楼桓杨、戎翟君公乃老牌氏族,存活自秦王时期,而隗氏又是其中佼佼者,堪当领头羊。
如今大家的风头都不在了,若是中途有人低了头,可以预见他们日后,将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光是新晋氏族豪门,诸如王、李、冯,蒙,这几大亲善始皇帝的家族出手,便足可让他们喝一壶。
楼钰越想越是胆寒,随即出言说道:“隗老,当初我们几家可是约定好的......”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确实很准。
此时隗壮眼睛扫视了一圈身后,又看了看郭正身后的数百把弩箭,叹气的同时,亦是突然侧身,让出了身后。
“楼夫人,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了,为了我隗氏,老夫只能食言了。”隗壮难掩愧疚的摇头说道。
楼钰见状气的满脸通红,有些狰狞的吼道:“你......你这老匹夫当真是鼠目寸光,我楼氏今日若亡,日后便是你隗氏、你杨氏,你翟氏灭亡之日。”
随着领头羊隗壮的服软,其他人开始有人出言讥讽道:“楼夫人这话说的,当年楼老夫人为楼氏家主时,可不像你这样贪婪。”
“当今陛下这才从我等身上征缴多少物资,就急不可耐派人去砀郡行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就是,若非你楼氏,你这妇人利益熏心,始皇帝如何能找到攻击我等氏族的借口。”
俗话说众人推墙倒,利益面前,人人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
楼钰没想到,看似牢不可破的氏族联盟,在几百把弩箭面前说散就散了。
“呵呵,哈哈哈哈,可笑一群活了半百的人却如此鼠目寸光,你们岂知兔死狗烹的道理?”楼钰有些封魔的讥笑着在场的氏族中人。
楼钰的话深入众人耳中。
但此时仍旧有人小声骂道:“疯女人,自己作死别牵连别人。”
郭正冷冷站在原地,看着这可笑的一幕,心说不是盟友嘛,这么快就散伙了?
他嘴上却是没闲着,直接下达命令,道:“楼氏枉顾始皇帝陛下信任,造作假账,侵吞府库银钱粮物数十万计。”
“另有其治下管家侯赛,举保官员张严,因一时之利,强征地租,收民余粮口食仍不罢休,继哄抬粮价之后,使砀郡百姓死伤数万,饥荒起,波及两郡之地。”
“今廷尉府奉始皇帝口谕,彻查此事,证据确凿,当以楼氏全族下狱候审,主犯诛之,从犯戊之,无犯着充其劳役,十年之内不得脱籍。”
说罢,郭正看了看隗壮等其他氏族,“尔等但有牵连者,自己上廷尉府领罪,陛下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有侥幸着拒不领罪,当以欺君之罪论处,楼氏便是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