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寒冰池里度过的那一百零二个夜晚,所带来的并不只是修为的提升,还有在生死边缘反复游走所淬炼出的强大意志力。
这份意志力可以让我越是在危难关头,越是能够保持镇定。
哪怕我半只脚都已经悬空,我的呼吸依旧半分未乱。
我虽然一直在后退,到现在为止一剑未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真的只是在逃命,被常无忌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在其间我也一直在看,用心观察着常无忌的剑招。
我感觉自己已经把他的这套剑法看的七七八八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反击了!
于是等常无忌下一剑再噼来,我不退反进,向左斜上方上了半步,同时使出七星剑中最第四式月明星稀,持剑外旋,向上画弧至左肩。
刚好截断了常无忌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常无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在他看来我们之间的比斗应该是胜负已定了,他已经将我逼入绝境,方才那一剑要做的不过是收割战果。
没想到使到一半会被我给拦了下来。
不过常无忌的战斗经验很是丰富,并没有被这突发事件给影响到,很快便再次变招,还是保持着对我的压迫,想让我自己跌落下擂台。
可是他这新招才使到一半又被我给截住了。
常无忌又惊又怒,接着再变!
但是没有用,我承认他的这套剑法很厉害,每招都很精妙复杂,一式接着一式,而且每一式中潜藏的变化怕是不下七八种。
可这又怎样呢?
熟读并且领悟了我青云宗那些前辈先人们所着剑典,我可以如庖丁解牛般将他的剑法一一拆解成为最基础的剑招。
如此一来,我自然也便找到了相应的解法。
于是之后换常无忌开始被我逼的一步步后退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重新占据上风,期间不断变换招式,一剑快过一剑,气势惊人。
可最多抢得半步,很快便再次被我给压了过去。
渐渐的常无忌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然而他还没有放弃,始终在努力想办法扭转眼下的颓势,这点倒是让我挺佩服的。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又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后,他人还没败,精神倒是先崩溃了,冲一旁负责监督比斗的教习吼道。
“他作弊!他作弊!我问过洛秀峰的人了,明明被罚去守宗祠前,他还只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短短半年时间怎么可能就凝脉了!他肯定用了什么禁忌之术,所以这次比斗的结果做不得数!”
一边说着他一边已经抛掉了手里的长剑,神色激动,“你知道我为了这次毕业大考准备了多久吗,两年,足足两年啊!我一直在刻苦修炼,就是为了能留在青云宗内继续深造。这两年其他人在享乐玩耍的时候,只有我在用功!我他妈难道不想去玩儿吗,不想谈个女友吗!
“可现在就因为有人用些卑鄙手段,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这不公平,老师!不只是我,这对所有认真修行的人都不公平!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有人能连跨两小境,一大境界,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好好想一想都会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诈啊!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我青云宗之耻,应该将他立刻逐出宗门!”
常无忌越说越上头,整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只是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倒是能理解他心中的不甘。
毕竟辛勤耕种的人总是希望来年也可以获得丰收,自己付出的汗水能够迎来回报,但有些时候也的确是会事与愿违。
而人在极度失望的时候,又总是会下意识的拼命抓住身旁的一切,哪怕那希望再如何渺茫。
在常无忌的心底深处,他应该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多半是徒劳的,但他还是喊了出来,不顾失态,让擂台附近的人都鸦雀无声。
我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常无忌此时的处境,如果这时候败的是我,我会像他一样癫狂吗?
答桉多半是否定的。
在过去的一百零二天里我已经付出了我的全部,丝毫不留,所以哪怕今天我败了,我想我也可以昂首挺胸的走下台去。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辜负自己。
我的心中不会有那种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如何如何的念头,所以我可以坦然接受之后的一切结果,无论好坏。
而这或许便是竭尽全力的意义所在吧。
我听到负责监督比斗的教习再次宣布我获胜,随后又转头对失魂落魄的常无忌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筑基跨入凝脉的,但是他刚才和你交手的时候所用的剑法是咱们青云宗最基础的七星剑。
“他能用七星剑压制你的风雷十三剑,这说明他对剑道的理解远在你之上,这种东西是做不了假的,你是刻苦修炼不假,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比你更用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