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困惑
想到姜子牧。王沁娇的身体微微就有了感应。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中邪了?王沁娇在心里呼叫,然后问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想着姜子牧。
王沁娇想过各种与姜子牧见面的方式,在大街上,在小河边,电影院门口,甚至在某个宾馆的大床上,都可以。
王沁娇想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个中午。聒噪的知了在无休止的轰鸣,大家都热得只想脱掉最后的那点能遮羞的布块。王沁娇的家在学校西南角的山脚下,出了校门先往西,走过长长的环山小道,到了小道的尽头,再沿着山坡往下走,就是王沁娇家里了。每次放学后,随着一大群放学回家的人流向西南方走去,王沁娇的心里总是有些别别扭扭的,她看到的是被阳光暴晒的耷拉着的草木,和被居民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垦的菜园,全都打起了卷儿,变了形,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而如果往东南边看去,那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了,有开阔的田野,有漂亮的池塘,池塘里还有盛开着的荷花,池塘里还有小鱼小虾在快乐而又自由的游弋,山坡上还有两栋别具一格的老房子,一切都感觉是阳光明媚,风清月白的好景致。那时候,在王沁娇的心里也是极其苦恼和困惑的,有时候还会问自己,我家为什么不在东方呢?为什么自己不喜欢回家的路呢?
其实在王沁娇的心里,答案还是很明朗的,那就是姜子牧放学回家的路是往东边去的。而今天又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暑假,整整有六十天的时间王沁娇是见不到姜子牧的身影了。王沁娇在心里想着,今天必须带着姜子牧去做一件平常不敢做的事情,可是去做什么事呢?在王沁娇的心里一时又想不起有什么好干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起码不用急着回家。
王沁娇决定背着书包往东边走,那样,就可以碰到姜子牧,就可以和他一起去看荷花,甚至还可以去那老房子里面看看。
接下来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池塘走,但是始终都保持着一张课桌的距离。其实两个人都需要这样的距离,有另一个人在身边,无论如何都觉得是开心和踏实的。虽然在他们的距离中间,也有无数的同学穿插着行走,但是,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我想要那朵荷花。”王沁娇很随意地走到了姜子牧的身边。
“哪朵荷花?”姜子牧自然也是回应着。
“你喜欢的那朵荷花啊。”王沁娇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嗯,好的,我就去摘。”姜子牧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了。
姜子牧站在了池塘边,裤脚高高的挽起,双脚都沾满了黑黑的湿湿的泥巴。
王沁娇捧着开得正艳的荷花,用手抚了抚荷叶的茎,又走到了池塘边,将茎上沾着的泥巴洗了洗,将鼻子小心地挨着荷盘,用心的闻着。
“可以了吧。你也该回去了。等会,我回家晚了,我爸会打我的。”姜子牧走近王沁娇的身边,轻声地说着。
他们彼此都有点不自在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色绯红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就这样,姜子牧从池塘边走了出来,来到了一条走向回家的田埂路。
王沁娇和姜子牧没有告别。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学期的最后一天,她终于和姜子牧走在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要姜子牧帮她采摘了漂亮的荷花。
其实毕业分别三十年了。即或是曾经年少,彼此有着那种情感,终究也是那十五、六岁的青葱年龄,又真正懂得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情呢?或许只是彼此的欣赏,或许只是因为同学是同桌,或许这些都不是。可是,为什么三十年了,那个名字为什么还一直记忆在脑海中呢?哪怕结婚、生孩子,甚至因为婚姻而彼此大动干戈的时候,为什么他还会一直萦绕在自己和家庭的周边呢?王沁娇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干嘛这么激动?”陈曼红说,“激动了会失态。”陈曼红继续说着。
“我能不激动吗?”王沁娇的脸红红的。
喝咖啡吧。陈曼红说喝咖啡要慢慢品,要非常专一地品才能品出味道来的,也才体会出高贵和享受。王沁娇没品出什么高贵和享受来,相反,倒品出的是一种苦涩和凄惶。
“品出什么了?”陈曼红放下了手中那小小的汤匙说。
“很好”。
“好什么呢?”陈曼红似乎有点不依不饶的。
其实陈曼红知道王沁娇在打马虎眼。看着她现在的脸色和眼神,陈曼红就知道王沁娇心里是怎么想。
在吃饭的时候,陈曼红就一直担心着王沁娇会有什么过激的语言和行动的,幸而没有。陈曼红在心里也是暗自庆幸,毕竟吃饭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同学。
“有什么就说,要哭就哭啊。”陈曼红似乎在火上添油。其实,作为王沁娇儿时玩伴和小学、初中的同学,陈曼红还是很了解王沁娇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