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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乡亲

当院子背后的深山露出第一缕霞光的时候,鸡鸣狗吠的声音早已经将乡亲们叫醒,大地此时也在沉睡中苏醒,焕发着无限的生机。乡亲们沐浴着早晨的清香,勤快的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而他们没有丝毫的倦意,整个的村落在太阳还没有普照的时候,已经是人声鼎沸了的。这就是姜子牧老家的乡亲们每一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

夏天的金山镇子上空高悬着一轮让人心烦意乱的烈日,烘烤着乱糟糟赶集的人群。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面,这些拥挤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的蓬头垢面的人们心里都像憋足了气的氢气球一样,谁都不愿去搭理谁,谁也不想去挤兑谁,谁也不愿意挪动一步,哪怕树下有一处阴凉的地方,大家都是懒得去了的,任由阳光直晒。都是隔壁邻居的几个乡镇的农民们在赶集,但是今天还是发生几起争吵了,往往都是很小的事情,甚或是因为你贱卖了一个鸡蛋的价格,或者是卖给别人几斤凉薯,多打了半斤的折扣,都会遭受到周遭赶集人的哂笑和责骂,往往还要等买的人走了后才开始围攻和指责。乡下的人们大抵都是这样,哪里热闹就一窝蜂地往哪里挤,等那几个吵架的人嘴巴里吐不出泡沫的时候,看热闹的人才会四散走开。这个乱糟糟的金山镇的夏天,只要是赶集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这样的重复。赶集的人们就像一锅炒热的铜豌豆,都如一粒粒钢镚豆儿,隔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吵了起来,热闹非凡的吵架场面让人怵目惊心,谁也不会去管理和制止的,好像金山镇的人们是自得其乐。

一个很高瘦的老头提着竹篮站在街的端头,街中心的吵闹似乎与他是毫不相干的,眼神没有瞧向那边,耳朵也没有拧起来。只是老头的竹篮子里面还散落着被人挑选剩下来的几根山草,眼神似乎还有点遗憾的样子。老人习惯性的叼着一根旱烟管子,不时的吧嗒吧嗒,又不时地连着几声喘气和咳嗽。老头的口里咀嚼着从家里带来的蕨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坛子里的那种过时了的怪味。但这也丝毫不影响老头的食欲,因为没有水,干巴巴的嘴唇上粘着绵绵的唾液,但这也丝毫不会让老头有所顾忌,依旧在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吃着。

就在这时,老头的耳膜被尖厉的声音狠狠地刺了一下。就是大热的天,老头似乎也是打了一个冷颤,老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过去,猛地,只见老头用一条腿极其利落地把篮子往身边一扫,一辆班车速度极快地从老头的竹篮边过去了。

这是汽车喇叭的声音。隔天一趟来回的班车此时已经驶进金山镇子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车一进镇子,司机总是要耍耍威风,将喇叭鸣得山响,生怕人们不知道车子来了似的,才慢悠悠地停靠到街尾,等车上的人都下完了以后,才又一次把喇叭鸣得天响,又慢悠悠地驶进社会客运站。这喇叭声仿佛就是号角声,赶集的人群于是就向客车狂奔而来,虽然从车上下来的往往就是镇上的几个熟人,但是,赶集的人好像觉得下来的都是一个个做大买卖的生意人,往往是一边提着一个竹篮子,一边又要保护着竹篮子和里面的东西不受损坏,挤破了脑门儿才挤进人群中,可是,下来的人大多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开了的,就是偶尔的也有几个是来收山货的,也总是会东看看西瞧瞧的,但是,赶集的人也丝毫都不觉得失落,也许,大家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热闹。这隔天一趟的班车,总会带来一些让人激动的消息,一些人挂着同样的表情坐着这车出去,又坐着这车回来,但回来的脸上也还是写着不同的表情。只是这司机的表情,永远都是一副卖牛肉的样子,刀砍不进去的,水泼不进来的。其实这也不能怪司机,吭吭哇哇的路面不说,从市里的始发站开到金山镇少说也要三个小时。最关键的是只要一等到客车停下,那赶集的人群就会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丝毫也不会考虑司机要怎样才能把车停好,车上的人怎么下车,等待上车的人怎么上车。就连那个卖票的小妹子也会在镇政府那个站提前下车,等到车子再回转的时候,卖票的小妹子才会上车卖票。

姜子牧每次回来,都会等所有的人下了车以后,才会提着行李下来。这并不是说姜子牧斯文懂礼,也不是说姜子牧身手不敏捷,而是这班乡村客车上下车实在是太乱了,搞不好会把行李弄坏,有时手脚受点小伤都不知道。整整高中、大学的所有寒暑假,姜子牧都是搭乘这个乡村班车去学校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