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在暗夜笼罩下的森林里奔行，白蛇轧着草木破开符箓水墙，一下子就缠在了女人身上，森森寒气直接冻住了腰腿，只是一瞬也让女人扑倒在地，噙在口中的血雾喷出，落在四周宛如火苗一般将枝叶烧着。

这一幕让胡进愣了下，只是在看到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又将那丝惊疑压下。不过是个练气弟子，再多手段又如何，他就不信她还有灵力驱动第二张上品灵符。

方才他在那林边就已经探查过她是身受重伤，浑身灵力紊乱又有走火入魔的趋势，现在不管不顾的调动灵力奔行又被他灵鞭击中，现在只怕是不行了。

胡进一想到自己胞弟因为她而死，自己又因她逃跑伤势加重，恨得眼珠赤红，只想现在立即拿着刀片从她天灵盖划拉下去。他走过去，阴鸷的眼睛盯着女人，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啪地一声皮开肉绽，但是人却一动不动。

确定了这人已经死了，胡进收回鞭子，捂住嘴咽下口中的血腥。他拿脚尖把女人翻了个面，一张沾满血污的脸暴露在微光里，吓人的猩红越发衬得那皮肤没有生气的苍白，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瞪着，却是死鱼一般的浑浊。

他这下彻底放心了，半蹲下去，掏出了一柄短刀，对着女人的腹部刺去——

浑浊的双眸眼波漾了漾，如寒冰破开雾面一般直直射向他。

短刀被一只手握住悬在腹部一寸，血珠顺着刀刃滑落，刺啦着将灰蓝袍子烧出了黑洞。与此同时，另一枚匕首涂抹着炽热的血刺进了胡进的胸膛，血液灼烧开了胡进的法衣，狠狠插|进他的皮肉之中。

“你个——”

胡进惊怒，没想到她居然诈死！他一脚踢开姜瑶。然而姜瑶却在被踢开的瞬间狠狠扭转了下匕首，哪怕她被踹飞出去，胡进的心脏也被匕首搅碎成了肉泥。

胡进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喷出，手指抽搐着掏出了丹药，却还是来不及了，最终那丹药从手中滑落。

砰——

高大的男人如小山崩塌倒在了地上，双眼死死盯着那边的姜瑶，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一个练气弟子反杀了。

“咳咳……”

姜瑶将一直忍在喉头的血水吐出，里面夹杂着细碎的肉块落在地上，带起一溜火光。

她仰躺着望天，只能从树冠的缝隙里窥到一缕月色。

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吗？

不甘心呀。

她都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是要死呢？

眼睛一阵阵发黑，一个个都快从记忆里淡忘的人从黑暗中走来，站在了她的身旁。

她看着，眼角发涩发烫。

“疼……好疼……瑶瑶好疼啊……”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皇商之家。她还是最受宠的嫡小姐，手指头被针扎一下，都会被一群人捧着哄着。

“瑶瑶，你后悔吗？”

父亲站在黑暗中问她，满眼的疼惜和无奈。

她张张嘴，却只能哀哀喊着疼。

意识弥留之际，好似有人靠近，一只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在看清她的样子后，似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也不知你是幸运还是倒霉。罢了，到底是欠你十杯甜汤。”

淡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她耳畔擦过。

清甜的水顺着唇缝流入肠胃，就像是干涸的大地遇到了春雨，所有的焦土都被雨水滋润，逐渐焕发新生。

细长的眼眸睨着地上狼狈的女子，玩味一般的扯了下唇角，低语：“后面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起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沈琢破开浓重的黑雾从林中奔来。

沈琢在看到地上的两人和那惨烈的打斗痕迹后，眉头一拧，径直走到姜瑶身旁，指腹按在她的脖颈处，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后，眉心才松开了几分。

他以为先前见到的她已经够狼狈了，却没想到先前竟然都算是好的了，现在这满脸血污浑身是伤的样子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他押着一口气，将昏死过去的姜瑶扶到一旁的树下，喂了一颗上品灵丹，就起身去查看另外一人的情况。

当沈琢看到那人胸口插着的匕首后，眼神有一瞬的复杂闪过。而这时，树下的人传来了呻|吟之声。

他侧身望着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轻声说：“先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