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荇不理会他的别扭,径直走出去,一直到将他抱上床。
“今天就算了,明日你就是想要我也懒得抱。你先睡,我去上个药。”
林洛离早就认定了她讲不出什么好听的,又累又困也懒得跟她在一般见识,拉过新拿上床的蓬松软被,舒心地叹了口气,偎在被角,等着她回来。
望着帐顶,突然记起她发着狠在他头顶流汗的样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体验,让他癫狂地迷蒙起双眼,蜷着脚尖放浪。
“还不睡,想什么呐?”
过不多久关荇就回来了,身上多了些刺鼻的药味,也钻进了与他同一个被窝,抱着他亲昵。
清醒之下还是第一次做这样亲密的行为,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林洛离不安地耸了下肩。
“你进来干什么?”
关荇大剌剌道:“又不是头次。之前不也睡在一处,怕什么?就抱一会儿。对了,问你在想什么呢?”
林洛离背过身,道:“在想,你明日是不是又要把我用过的所有东西全部扔掉?”
关荇一愣,继而笑了出来:“你怎么这般记仇?再扔怕是我们俩就没有可用的被褥了,难不成晚上抱一块儿取暖?”
林洛离也觉好笑,可笑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搁在他心底很久。
“我的父母...”
“什么?”
“我知道世人都说我父母贪生怕死,也有人说,她们亡命途中身死枯木崖也是咎由自取,是不是?”
关荇不再说话,只听他言。
“近些年,晋阳山庄势头正盛,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人也少了,连我都差点忘了自己的父母至死还背负着这种骂名。明明战事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她们却离开了边境,这事无可辩解。甚至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会死在枯木崖,只留给我两具辨不清面容的尸首。”
“但是我从来都不相信她们会为了苟且偷生置定远王母女及整个边境的百姓于不顾。你大概不了解,我母亲这辈子谁人都不服,唯一敬重的就是那位定远王霍北离,结为至交知己。甚至,甚至曾想让我与定远王世女成亲,后来因事作罢了而已。”
他停顿了一刻,压住哽咽继续道:“是以当年一定事出有因,可惜这么多年我大多数时间都纠结于后宅庄务,一直未能探明清楚,实属憾事。”
“窈窈,我...”
林洛离止住了她的话头,与她面对面,认真道:“其实多说无益,我父母二人生性豁达乐观,若泉下有知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风言风语。我将这些话说与你听只是不希望你误解她们。”
关荇沉默片刻,伸手抚开他鬓侧的碎发,带着诚恳歉疚道:“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害你伤心。十多年前那种情况便是你父母在又有什么区别,徒增两条边境孤魂罢了。”
一时间帐内气氛有些沉闷,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存。
林洛离并不愿如此,便抿唇靠近了半分,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自我父母去后再无人这样唤过我。”
关荇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呛住。
好在天色昏暗,她们也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刚好方便她糊弄过去。
“你那天病得迷糊,梦里边哭边说的。”
“哦。”
原来如此。
林洛离听她唤他小名还挺开心的。
这个名字很亲近,也很特别,至亲般的存在,他甚至没有和陌渊分享过这个信息,不愿不想或是没那么在意。
可是他唤不了关荇妻主,又该如何喊她才会显得更加独特些呢。
察觉到林洛离的欣喜,关荇便故态复萌一声又一声贴在他耳边叫他,直扰得他再集中不了思绪,连梦中全都是她唤的“窈窈”两个字。
第二天,关荇神清气爽,大清早就出了门到山间转了几转,还采了些新鲜山菌回来。
结果刚跨进门口没来得及去看心心念念的人起床了没,她就被俞虹那聒噪的小子给挡住了。
“二当家,请你留个步。”
关荇原不想理,又想到他在林洛离面前还挺得宠的便止住了步子,看看他想说什么。
俞虹一喜,连忙两腿往地上一磕,面上带着的笑比哭还难看,恳求道:“二当家,求求您把我们家公子接回来住吧!我什么活儿都能做的,只要您把公子接回来让我做什么都甘愿,求求您了!放了我们公子吧!我愿意去换他。求求您,您是个好人,二当家…”
说着说着脸上就带了泪,哭天抢地的,差点把关荇都哭懵了,连个话儿还没来得及说。
李二也在后面心疼地瞧着,又不敢真当着关荇的面放肆。
突然主屋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突兀的咯吱声惊动了院子里神情各异的三个人,同时向那个方向看去。
林洛离也被看得一愣,有点想躲回去,又显得做贼心虚。
反而关荇见他出来,几步登上石阶,坦然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早上山里凉,怎么不多穿一件再出来。”
林洛离看了眼屋子外惊到发傻的两个人,急忙面红耳赤地挣脱开,对着俞虹道:“别跪了,快起来吧。我没事,你现在若是有空闲就帮我准备些早点吧。”
俞虹呆看他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哭得更厉害了,连声应道:“好,好,公子,我这就去!”
唯一被滞留在院子里的李二,见着被她主子牵进屋的男人,这前后一联想全通了。
哎,蓝颜祸水,最后又不可能成事,既浪费感情又浪费时间。
只盼着她主子别陷得太深,再节外生枝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