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寨的几位当家平时分别占着自己的堂会为主要阵地,除了突然遇上需要共同商讨的大事,一般都是以七天为单位在忠武堂进行集议或是聚个餐随便侃侃近况。
因此像葛逸抓到卫朔和林洛离的那天,一下子聚齐了四个当家的盛况在普通情况下极为罕见。
这日自然不同,忠武堂大厅里早就摆好了一桌的宴席,整鸡整鸭,大块的牛肉,还有大缸的水酒。
也有人在背地里计算着什么,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风平浪静之下遍布着阴谋诡计。
关荇以扇子遮脸,挡住了渐渐西移的刺眼日光。她沿着山道骑着马,衣服上还沾着几缕浅红的胭脂,一副刚从窑|子里爬出来的浪□□模样。
慢慢悠悠晃到了山腰,时辰刚刚好。
好几日没回来,说实在的她还有些惦念,本来是想先回凝辉院瞧瞧人病好了没,可到了山头刚好遇上打劫回来的葛逸,便作了罢。
铁青着脸的葛逸狂躁气闷,眼下全是青黑,虽走得大刀阔斧,却比往日的脚步都沉重了不少,面上还多了几分不符合她性格的愁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半夜里被鬼敲了门。
“二姐,等等我!”
葛逸从马上翻身而下,赶上了比她快几步走在前面的关荇。
“五妹勤快啊,今天又拉回来什么好东西。”关荇心里挂着事,手里浮躁地摇着把喷香的桃木扇,下坠着一颗桃色的流苏珞子。
这当是欢场上的物件,她一个女人大剌剌地拿在手上却也不显突兀。
葛逸眼里压根儿没这么些东西,两手插着腰恨声一叹:“快别提了,最近山下都没几个商队,全是些散户,没什么抢头。这也就算了,那个卫朔真他爹地难养!要不是我...”
她左右看了看,挥退了手下,架着关荇地肩低头小声道,“要不是几天后大姐生辰要把他当礼物送出去,我恨不得立刻那把斧子砍了他!”
关荇提着那把扇子给她送了两阵香风,笑道:“诶,五妹莫急。”
“莫急,莫急什么莫急!老娘快急死了!”葛逸两眼一瞪,那表情足足能在青天白日里吓死个人,宛若刚吃了几百只鬼的钟馗。
“算了算了,这男人我不要了!今天就送到二姐你院子里,再不行直接扔给大姐去,爹的。”葛逸一路上骂骂咧咧,烦躁得不行,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她现在就想夜里睡个好觉,谁都他爹别想来烦她。
两人牵牵扯扯走到了忠义堂口,关荇一路上也没对葛逸地牢骚做出什么有意义地见解,毫无诚意地应对,只凝神考虑着她在心头盘桓了几天的计划,又舍不得,迟迟下不了决心。
常含笑的脸异常肃静冷漠,突然她手一抖,合上的折扇挡在葛逸胸前,拦住她要进门的脚步。
“卫朔你先留着,不仅要留着二姐再送你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还不够,还得再收一个,葛逸彻底闹不明白了,摆摆手没好气道:“消受不起,二姐自己留着吧!”
“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就行。”关荇也没那心思跟她多解释两句,说完就收了手,先一步跨进了已经哄闹起来的堂厅。
葛逸跟在后面干着急,两手一拍大腿,丧了一声气,也追着跑了进去。
“二妹来了,快来掷两盅!”
被一大群手下先锋围在正中央的聂游手提着一缸酒,右边偎了个骚媚的美人,赌得满脸通红,见着关荇和葛逸进来连忙招呼她们俩一起入场。
酒色赌三样占了个齐全。
葛逸没这心思,拍开酒封蹲椅子上闷头喝起来,顺手拿了根猪蹄在手里啃。
关荇倒是兴致勃勃往赌桌上的扔了个蓝粉香囊,上面绣着一对双飞的鸳鸯,缠缠绵绵地交颈恩爱着。
香囊刚一上桌就是一阵哄笑,戚锍流着涎水想上去摸两把,还没挨着就被关荇用扇子打开了手。
“老三,这东西赢了才归你。”
“嘿嘿,”戚锍那秃脑门子也喝的通红,没有焦点的眼神虚虚落着,尬笑了两声,“二姐好福气,连瑜瑾公子的门都进得去。”
关荇呵呵一笑,随意取了个碗反手盖过桌上几个骰子,一晃,打开是个小数。
“今日气运不行啊!”她感叹。
“赌场上有输有赢,二妹又何必介怀!”
说着聂游掷出了三个六,春风得意地半整桌子的赌资收入囊中。
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纷纷凑上去恭维:“大王的好手气!”
聂游赢了一下午,整个人都赌得飘忽起来,亲的身边的浪货娇笑不个停,脚往凳子上一蹬,吹嘘起来:“想当年我和我那几个姐妹在赌桌上现威风得时候,你们几个小女估计还没出生呢哈哈哈哈。”
“自然,自然。大姐的英姿,我等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
“大当家的真威武,颜儿昨儿晚上就见识到了,哎哟…”
聂游听得开心,但心里还提防着一层,她把桌子推散,驱开了还围在她身边嗡嗡吵闹的一群莺莺燕燕:“既然人到齐了,今日就这样,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