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匪窝(1 / 2)美人大佬和他的在逃小郎君首页

“祖传秘方,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巷子里,池渊晃着行医铃,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初一背着药箱,二指宽的布带似有千斤重,吊在肩上,压得他弯了腰。他累坏了,也饿坏了,跟在池渊屁股后面,像条瘫痪了的尾巴,拖拖拉拉的,先前的傲娇气只剩下垂头丧气:“都这个点了,肯定没生意了,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一间破庙,要不今晚去那里凑活一夜。”

半个时辰前,池渊去了县衙,说能找到近日县里失踪的人口,谁知县老爷听都不听他解释就把他当成乞丐赶了出来。

一想到这,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往路边石头上一坐,撸起袖子,恨不得马上跑到县衙“逼宫”:“这县官怕是眼睛有问题,我浑身上下哪点像乞丐?”

初一又累又饿,懒得说话,坐在方木药箱上,勉强动动眼珠,往师父他老人家袖口处两块狗啃式的补丁上瞧了一眼,心道,你不像,谁像?

“那县官胡说,哪里有爹爹这么漂亮的乞丐。”还是丢丢捧他场,小孩儿从进城就闹着肚子饿,这会儿倒是听话许多。他个子矮,站着还不如池渊坐着高,努力伸直了胳膊,往池渊右脸摸去:“爹爹,还疼吗,我帮你吹吹。”

池渊刚才在县衙,被当成乞丐赶出来时受了点伤,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青色淤痕。

丢丢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平时会闹闹小脾气,但这种时候,从来都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他把丢丢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小家伙仰起头,鼓着小嘴吹气,清清凉凉的气息扫在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顿时消减不少。

这时,一声发问响起:“是你们?”

这声音听着耳熟。三人同时被声音吸引过去,是傍晚在城门口遇见的挑扁担的程大叔。他这会儿没有挑扁担,走过来,右手拎了一个荷叶包,鼓鼓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里面的烤鸭香味。

三人没出息地把目光集中在人家的荷叶包,不,准确点说应该是烤鸭上。丢丢没忍住,口水直接流了出来。池渊抬起袖子,在他下巴上胡乱擦一把,尴尬地笑:“小,小孩儿馋了。”说完,自己的肚子也非常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程大叔老远就听见几人的对话,没想到会是“老熟人”,目光扫量过风尘仆仆的三人,觉得池渊拖家带口地不容易,犹豫一下,终究于心不忍,主动邀请道:“这么晚了,三位要真没地方去,就去我家将就一晚吧。”

以池渊的脸皮厚度,就算程大叔不说,他也早在心里盘算好待会儿要怎么哭惨叫穷求收留了。眼下既然主家先开了口,那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直接跳过虚与委蛇、假意推让这道常规流程,爽快应下。

程大叔的家离这里不远,沿巷子走到尽头,再穿过一条东西向的老街就到了。程大叔家门前是一条河,沿岸栽着柳树,入夜后十分凉爽。此时,天色将将暗下来,街坊四邻吃过晚饭,陆续从家里出来,三三两两聚在河边纳凉。

三人跟在程大叔身后来到某处小院。和大门四敞的邻居不同,程大叔家上了锁,看起来家中无人。然而,当程大叔拿出钥匙进去时,三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一句颤巍巍女声飘过来,声音不大,但在暗夜里显得有些突兀,给人一种孤魂野鬼的错觉。

池渊牵着丢丢,感觉手心里的小手抖了一下,紧接着小小的身子往他腿上贴过来。

他往声音源头看去,发现门后躲了个姑娘,看肤质和池渊差不多年纪,只是身形消瘦得像枯槁老人,眼神瑟缩,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是被反锁在家里了?

程大叔上前,抱了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说:“叶儿别怕,他们只是普通的过路人,爹看他们没地方去,让他们来咱们家凑活一晚。快看,爹给你买了什么,你最爱吃的烤鸭。”

程大叔说完,和姑娘一起进了屋,安顿她吃了饭才重新出来:“不好意思,方才那是我女儿程叶儿,有些怕人,别见怪。”

关于程叶儿的事,池渊听先前遇见的菜农大叔提过一嘴,好像是被人拐走又逃了回来,虽然值得高兴,但到底不算什么好事,主人不说,便也不提,只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过路人,吃完晚饭就睡了。

半夜,一阵细微的扑朔声响起,一只蝴蝶从支开的窗户飞进来,通体幽蓝,散发着荧光,扑闪着翅膀,在四仰八叉睡着的三人上空转着圈。

池渊被吵醒,坐起身,打个哈欠,醒醒神儿,抬起手背,让蝴蝶落在凸起的骨节上,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随即侧转视线,看眼初一和丢丢,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起衣服,拎着鞋走到院子里。

大门上了削,他登上鞋子,瞅准一个墙头,正准备跳出去,一个冷傲的少年音从背后响起:“我跟你一起去。”

池渊预备起跳的身形一滞,差点闪了腰。他背对来人,扶额摇头:“你这黏人的毛病真得改改。”

初一站在院子里一颗枣树下,整个人藏在树干的阴影下,既不答话,也不说话。

报官不成,此番前去救人只有池渊一个人,以他的身手,对付几个普通土匪倒是不在话下,但目前毕竟还不知对方底细深浅,初一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更厉害的高手,他不敢保证护得住他。但他也知道以初一的性子,若强行把他留下,就只能将人打晕了,但那样的话,估计未来的日子里得被初一的白眼剜死,于是,只得无奈道:“我可以带你去,但如果有危险,我让你跑,你必须马上跑。”

初一往前迈了一步,从树影里走出来,稚嫩的下巴沐着月光,上半边脸仍在阴影中。他看着他,眼中片刻迟疑,随即仰起头,目光坚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不跑,我也不跑。”

池渊:“……”

乖乖,平时没见这孩子对他多恭敬,这会儿大义凛然个什么劲。池渊再度扶额,有点担心再这么聊下去,可能会把自己的脑袋扶出个坑,索性什么也不说了,脚下一轻,带上初一,一跃而出。

白天在酸梅汤摊上,他发现白衣书生的随从有问题后,故意绊了白衣书生一脚,乘机在他身上放了引路蛊。

引路蛊成对存在,一篮一红,形状像蝴蝶,红色的负责定位,蓝色的负责传信。师徒二人跟着这只蓝色蝴蝶,在城中七拐八绕后,来到一间宅院前。蓝蝶在宅院门口拍着翅膀停了片刻,随即穿过门缝,进到了院子里。

“不是说失踪的男子是被土匪绑架了吗,怎么到了张员外家?莫非挟持那白衣书生的人和四有县的人口失踪案没关系?”初一想起白天听到的闲话。

池渊没有说话,凝视着眼前的宅院。看围墙,这宅院很大,主人生活应该十分富庶。门上方悬挂的门额上写着“张宅”两个字,正是在城门口贴了求医告示的张员外家。下午他们曾路过这里,他还为了告示上的赏金不死心地多瞄了两眼,结果发现门庭紧闭,铜锁蒙尘,最起码有半个多月没有人了。

眼看蓝蝶穿过蒙尘的大门,他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不等他沉心细思,初一就捂住鼻子,发出一声嫌弃的怪叫:“唔,好浓的血腥味。”

他的鼻子比寻常人灵敏,尤其是对血腥味尤为敏感,用池渊的话说就是,狗鼻子错投了人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