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前脚离了耦园,后脚就有人把这事儿报到了行宫。昭仁皇后听了这事儿后,难看了几日的脸色总算和缓了几分。
“很好,下去吧。”
皇后将人打发了,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龙井,满意地舒展了眉眼。
旁边的江雪然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姑母,这事儿您不急吗?”
“有什么可急的?”
“承卿哥哥又召那个贱婢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昭仁皇后看了侄女一眼,心想到底是年纪轻眼皮子浅,看事情只看表情。她拿盖了拨了拨手中的茶盏,轻笑道:“若真看中了眼,又岂会这个时辰还让人回去?”
江雪然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承卿哥哥受了伤,身上正缺人照顾。若他真心喜欢那个陆青栀,又怎么会大晚上的把人赶回去呢?
这么说来她没讨殿下欢心,甚至有可能惹殿下厌弃了?
刚刚还满心哀怨的江雪然立时便高兴了起来。果然她没有看走眼,她钟情的大殿下又怎么会为美色所迷?
就算她陆青栀曾是京城一绝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个下贱人罢了。
想起从前自己贵为国公之女,却时常被个尚女家的女儿比下去,江雪然就咽不下这口气。当初陆家被抄她欣喜了几晚都没睡好,唯一的遗憾便是陆家女眷没有被陛下赐死。
如今既知道陆青栀人在金陵,她又如何会放过她。
就凭她去了两趟耦园,江雪然就断没有再让她活在这世上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又怕被妈母看出端倪,立马换了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只是承卿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不如我……”
后面的话到底没敢说出口,江雪然故作天真地抬头看向昭仁皇后,想从她嘴里得到允准的话。
没成想皇后这会儿不知在想什么,竟像是未听见她的话,只怔怔地端着茶盏出神。
昭仁皇后此刻心里想的正是徐承卿的伤。
算他命大,清凉山上竟没能取他性命。想到这里她余光一瞥,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傅芸。
她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便假扮宫女跟在她身边伺候。总算她还机灵有点用处,能从云韶坊里打听出陆青栀的行踪来。
否则她又如何安排上人清凉山偷袭。只不过那些人实在无用,只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若是能再偏几分射中心脏该多好。
那她如今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昭仁皇后伸出手来,抚了抚江雪然的眉眼。
罢了,既杀不死徐承卿,那便还是要想办法将雪然嫁给他才是。
“你往后也聪明些,殿下难得出来一趟,自然也不喜繁文缛节的拘束。你也不必像在宫里那样,处处守规矩知礼数。殿下为何会召那妓子上门,还不是看中她们知情识趣吗?”
江雪然一听便明白了昭仁皇后的意思,脸上顿时浮起一阵红晕。虽装得害羞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姑母,雪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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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绵绵,刚刚回暖的天气又变得阴冷潮湿起来。
顾景渊一身团花玉绸绵袍,踩着皂青长靴踏进耦园的正院,一眼就看到迷蒙细雨间,徐承卿手执长剑舞得飞快,身边的一片青石地面未见一点雨渍。
林寒一脸苦相站在一旁,一见他过来赶忙迎了上来:“顾公子快劝劝殿下吧,属下怎么都劝不住……”
顾景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纤长的手指在林寒面前摆了摆:“不了,你家殿下失了美人,我可不敢上去自找没趣。”
“可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好。”
“说不定再重一些,美人一心疼便又来看他了。不过你得多劝劝你家殿下,往后对人姑娘不能那么疾言厉色。要不然姑娘伤心他自己也伤神,瞧瞧这打翻了醋坛子……”
话没说完一柄长剑已直指面门,剑前在顾景渊面前一寸有余的地方停下,带起一阵阴冷的剑风,吓得对方赶紧闭嘴,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殿下息怒,是臣多言了。”
徐承卿不同他废话,清冷的眸子在他脸上淡淡一扫,随即把剑收回转身朝屋内走去。
林寒见状大松一口气,正要跟上就被顾景渊抬手拦住。
“先帮我泡壶茶来,今日晚上有宴席,先上你家王爷这儿讨壶茶喝去去油。”
林寒倒也不算太傻,立马听出弦外之音,主动接话:“公子晚上去哪家赴宴?”
“江南巡抚何大人摆宴,除了我父亲外京城来的大小官员也请了不少,听说还请了云韶坊的姑娘,这等热闹自然要去凑一凑。”
顾景渊故意把“云韶坊”三个字咬得极重,说完春风拂面脚步如飞,追着前头徐承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