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任修,莫轻轻下意识抬头,眺望了眼书摊方向,略有所思。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两日没见着任公子出摊,兴许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摆摊嘛,不稳定也实属寻常。
她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再看向柳妙妙,目光却是一顿。才发觉这姑娘竟眉头深锁,面上忧色越发浓沉。
“莫姑娘,可否求你帮我个忙?”
垂眸思忖良久,柳妙妙抬眼,祈盼望她,“眼下除了你,我一时也不知该找谁了。”
美人神情凄楚可怜,莫轻轻看着有些不忍。
“若有我能帮上的,你尽管说便是。”
虽然很快,她就开始为自己的草率而反思了。
收摊后,照柳妙妙的嘱托,莫轻轻去到一家院子前。院子坐落于西区偏北角处,围墙破败,门楣陈旧,较之她家,还要落魄不少。
西区竟也有这样的人家,倒是让莫轻轻略吃一惊。
瞧了眼门旁悬着的小木牌,上头还雕刻着一个端正秀雅的“任”字。她抿抿唇,回头望向停在身后拐角处的马车。
隔太远,看不清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柳妙妙现下是何表情,但却能明显察觉,一束炽热而浓烈的视线正缠在自己身上。
让你嘴快就应下!这下好了吧,帮别的姑娘去看望人家的心上人,还不能实话实说,多尴尬?关键是,你跟任修也没熟到要登门造访的份上啊。
莫轻轻暗暗数落自己一通,硬着头皮转回身,不情不愿敲响门。
“来了。”
伴随一道微带沙哑的声音传出,不多时,门被人从里拉开。
“咳咳……”
任修轻握拳头抵在嘴边,连咳几声,惊讶望着门外姑娘,愣住了片刻。
“莫姑娘?”
见他面色惨白,身上披件厚重外衣,俨然一副重病之人的模样,莫轻轻这会儿反倒顾不得尴尬。
“任公子,你生病了?”
任修回过神,忙笑着摇头:“无碍,只是染了些风寒罢了,莫姑娘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我……”话题突然绕回,尚未想好借口的莫轻轻,视线微斜,正好瞧见了拽着她衣袖荡来荡去的小瑾,于是脱口而出,“我们是来买书的!”
“买书?”
“嗯!任公子此前说收藏有许多翰林学士的诗集,便想问你可愿再割爱让我一本。不料好几日都不见你出摊,总觉得甚可惜,这才寻过来,任公子莫怪才好。”莫轻轻信口胡诌道。
为买书专程跑一趟,呵,想当年,她向爸妈要零花钱都没编过这么扯的谎,猛然这么一说,莫名觉得脸上一通燥热,她不自觉错开任修的视线。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任修还立马信了。
苍白的面色豁然开朗,染着几许欣慰和惊喜,拢了拢身上外衣,任修兴奋道:“不怪不怪,莫姑娘这般识才,我高兴都来不及!快请进,我这就拿给你看。”
说罢,也不管人是否真的进来了,转身便直奔屋子,外衣衣摆拖在后头还跟着打了个旋儿。
任修这人,一身书卷气,平日里待人处事也惯来彬彬有礼,唯独在谈及翰林学士,尤其是那个叫苏司业的人时,总能立马变样。言行举止,无不像一个小迷弟。
眼瞧着人一溜烟没了影,莫轻轻无奈一笑,只好自觉领着小瑾入内,在院子寻个地处坐下。
很快,任修咳着声抱了几本诗集走出。
“莫姑娘,你看看,喜欢哪本尽管说。”
“没事,我不急。”莫轻轻随手接了本,像模像样地翻几页,略略抬眼,“你的病瞧着有些严重,可请大夫看过?”
“看过,还开了几贴药。”
添上热茶,任修在对面坐下,“姑娘放心,这点小病,修养几日便能好。比起这个,那本游记你可看完了?不知最喜欢哪一篇?”
咯噔一下,莫轻轻后背一僵,恍然有了上课被老师点名的久违感。
这是要跟她探讨心得,还是要抽查她的学习成果?
“喜欢哪篇啊……”
抿唇思索片刻,她犹豫答,“苏瑾?对!他的诗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