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单独谈?爷爷你不是喊我和郁哥一起回来的吗?难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郁哥?”季屿茫然发问。
季家老爷子再次一噎。
他什么时候喊郁迟回来了?难道不是他自己来蹭饭的吗?不然他会让厨师只做两份晚餐,看到他来又临时加一份?!
认回季榆迟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今晚喊季屿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安抚他,现在当着季榆迟的面,让他怎么开这个口?!
当然这些话,他没办法跟傻乎乎的季屿说。
而且,傻乎乎的季屿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季老爷子轻叹了口气,再不试探和委婉,自暴自弃般开门见山:“我准备这两天办个宴会,向外宣布郁迟的身份,你们什么意见?”
话虽然是问两人,但季老爷子的目光却落在了季榆迟身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傻乎乎的季屿,在精明又强势的郁迟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也不知道郁迟是怎么拿捏住季屿的,硬是让季屿表现出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气来!
季榆迟没吱声,侧了侧头,看向还在切牛排的季屿,轻声唤:“小屿。”
季屿猛然抬头回视季榆迟,惊讶的刀叉都发出了碰撞声。
他没听错吧,季榆迟刚喊他“小屿”,不是“季屿”!
季榆迟今晚怎么回事。
不仅帮他擦了嘴角的酱汁,又喊了他的小名。
他就这么想在季爷爷面前刷好感吗?!
明明书中说,季榆迟也不是很想要季氏集团,不想回归季家啊。
见他呆愣着,季榆迟抬了抬下巴,示意还在等答复的季老爷子,“爷爷问你什么意见。”
“我再问……”你!
季老爷子难得声音高了点,只开了个口,又叹了叹气,“算了算了,小屿,你什么意见?”
行吧。
季屿想,反正不管季榆迟什么想法,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于是摇了摇头:“我没意见。”
季爷爷又看向季榆迟,语气重了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屿说他没意见!”
季榆迟点头,语气很淡:“我也没意见。”
季爷爷揉了揉眉心:“那就这样定了,到时你们一起出席。”
“好。”季屿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季爷爷拄着红木拐杖起身,扫了眼对面的两个年轻人,终于有了点长辈的姿态:“你们留下来住一晚。”
季老爷子是想找机会告诉季屿,虽然他离开了季家,但季家也不会真的不管他。
“爷爷,你不吃了?”
可啥也不懂的季屿茫然问道。
季老爷子闭了闭眼,摆了摆手:“吃不下,你们随意。”
季屿也没管,继续吃东西。
吃的多了,他有些渴了,便想也没想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
季榆迟眼睁睁看着他豪饮,根本来不及阻止。
“怎么了?”季屿茫然发问。
季榆迟蹙眉:“那是红酒!”
“我知道啊。”只是顷刻间,季屿原本清澈干净的眸子就开始迷离朦胧起来,“我能喝酒。”
“……季屿。”季榆迟唤他,哼笑一声,“你能喝酒?”
季屿的脑子懵懵的,他被季榆迟问住了。
他记得他在现实世界是能喝酒的,好像在书里这具身体又不能。
所以,他到底能不能喝酒啊?
季屿思考都得不出答案,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季榆迟刚才喊他“季屿”!!!
他猛然看向季榆迟,掷地有声地质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季屿?”
季榆迟眼见面前的少年状态不对了,又轻轻唤了他一声。
谁知,季屿“唰”一下瘪了嘴,眼眶也红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季榆迟一愣。
“季屿?!”他抬手去扶软绵绵的,眼看就要滑倒的少年。
少年顺着他的动作往他怀里一窝,委屈巴巴地喊:“你刚刚当着季爷爷的面喊我小屿,季爷爷走了,你又喊我季屿了是吧?!
你说!”季屿抬起手指戳了戳季榆迟的下巴,悲愤又委屈地道,“你是不是故意拿我在季爷爷面前刷好感?!”
知道怀里的人醉了,季榆迟懒得跟他计较,伸手包裹住戳在他下巴上的指尖:“你醉了,回去睡觉去。”
“睡觉?”季屿往外偏了偏头,仰头与季榆迟对视,“跟你一起吗?”
少年眼底的醉意藏不住,氤氲潮湿,语气软软的,像勾引,似撒娇。
季榆迟眼皮一跳,他别开目光,不看怀里的人,“回你的房间,自己睡!。”
“自己睡?!”
季屿挣扎着从季榆迟怀中站起来,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瞪着他,理直气壮又趾高气昂地道。
“季榆迟,你什么意思,是书里的人物了不起是吧?!不就是个 CEO吗,你真以为自己走上人生巅峰,就要迎娶白富美啦?!”
季榆迟盯着面前不受控的人,幽深的瞳孔微微紧缩。
季榆迟?
书里的人物?
他只看着眼前人,没说话。
面前堪堪站稳的人,双手往纤细的腰上一叉,抬着下巴望着他,也不再吱声,挑衅意味十足。
“白富美?”季榆迟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地反问了句。
也不等季屿回答,他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搂住季屿的腰,将瘦削的少年带入怀里,而后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吐字,“我喜欢男人!”
确有那么一刻,怀里的人愣住了,连平日里柔软的身体都僵住了。
也就是在此刻,老宅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我跟你说,一会别光我安慰小屿,你也说两句。”
“知道,知道。哎,也不知道郁迟为什么非要让小屿离开季家,两个一起不好吗?”
一对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女,一边低声对话一边走了进来。
而后,他们看到了餐厅里搂着的两个人,住了口。
季榆迟眸子微眯。
他大概猜到这两人是谁,但没打算打招呼,只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搂着季屿的力道也没松懈。
季屿也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对男女。
看特征,还知道来者何人。
浑浑噩噩的脑子好像又清醒了,他像是忽然福至灵归,心头一念。
哪怕身体还被人钳制着,但他还是尽可能稍稍往后仰了点身体,仰着头看向目光危险的季榆迟,忽然笑了笑,带着看透一切的狡黠。
“喜欢男人!”他的声音可比季榆迟在他耳边轻轻吐字时大多了,“怪不得你天天晚上要我!”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说的是每晚给季榆迟念书的事,季榆迟懂,可听在另外两人的耳里,却不是一回事了。
季榆迟:“……”
季家父母:“???!!!”
“怎么?现在你爸妈回来了,你就不敢要我了是吧?!”怀里的人,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眯着一双迷离的眼,用挑衅的语气质问他。
季榆迟:“……”
窒息的沉默中,季家父母终于走到了两人面前——
季父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旁若无人的季屿,欲言又止。
季母稍稍拢了下肩上的沙巾,看看季屿,又看看季榆迟,最后对着季榆迟矜持端庄又不失礼貌地开口了。
“无意偷听。冒昧问一下,这个‘要’,是我想的那个‘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