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诚实的骗子(1 / 2)师弟你演我首页

慕从云带沈弃去了晦星阁。

进去之前,还特意安抚了两句:“等会儿你别怕,只是给你摸摸根骨。师尊虽然表面看起来有些严厉,但其实脾气很好,待我们都十分慈和。”

他没有注意到,面对沈弃时,他的话比开始多了许多,态度也更加柔和。

但沈弃却注意到了。

没想到不过随便演一演,这蠢兔子竟还真将他当做了同类。

他沉默着点点头,实则袖中的手不动声色抚过腕上木镯,体内压制的秽元霎时流转,被秘法封在了木镯之中。

为了吸收蚀雾之力,他在重生之后便自己散去一身灵力,四处寻找出现异变之处吸纳蚀雾修炼。如今他一身秽元尽数封在了木镯之中,体内不剩半点灵力,与普通人无异。

西境之人对秽元一无所知,别说谢辞风了,就算是羽化仙境的大能来探查,也未必能发现异样。

沈弃落后半步,跟在慕从云身后入内。

谢辞风已经坐在了堂中。

他身着蓝灰道袍,黑白驳杂的长发用一根竹枝随意别在脑后,露出的面孔相当俊朗,尤其是那双比常人颜色要浅的灰色眼眸,仿佛包容着浩瀚星河,与之对上时,会生出一种悠远亘古的苍凉之感。

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广袤星空。

修行之人过了忘尘缘境后,衰老的速度就会变得极为缓慢。等入了无上天境,更是可以青春常驻。谢辞风不到百岁就入了无上天境,面容瞧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但周身气息却有种返璞归真后的质朴,并不会叫人因过于年轻的容貌而小觑了。

沈弃立在堂中,感受他气息之中的玄妙,心想谢辞风这“星河万抟”的雅称,并不算浪得虚名。

若有机会,他必要试一试那把可碎星河日月的三垣剑。

“师尊。”慕从云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介绍边上的沈弃。

沈弃不卑不亢地立在那儿,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像初生不畏虎的牛犊。

谢辞风打量着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你上前来,”

沈弃依言上前。

谢辞风起身行至他面前,手按在他头顶,有温和的灵力缓缓注入。

沈弃压下了心里生出的烦躁,假装是自己是根木头,才不至于反抗。

那只手从头顶灌入灵力,又去摸他的后脑和脊柱。

沈弃眼底已经蓄起了风暴,忍耐快要濒临极限。

好在谢辞风终于收回了手,颔首道:“根骨不错。”

慕从云眼底绽出几分喜意,他轻轻推了沈弃一把:“还不快给师尊敬茶?”

沈弃磨了磨牙,压抑着不快斟茶敬上。

谢辞风抬手接过,却没有立即喝,而是对慕从云道:“为师有几句话要同他交代。”

慕从云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依言退到了外面等候。

内堂,谢辞风放下茶盏,已不似面对慕从云时那般慈和,眉眼之间霜雪凝结:“天生反骨,灾殃之源。这是我从你的命盘中所窥见。”

沈弃微微眯起眼睛,与他对视,亦不如之前驯服。

“我本不欲收你。”谢辞风没有拐弯抹角:“但从云很在意你。你与他的命盘交织,我亦看不清未来。”

他复又端起那盏拜师茶,轻啜一口,叹息道:“不论往后如何,你且记住一句话。祸福无门,惟人所召。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茶盏搁在玉碟上,发出清脆一声响。谢辞风起身离去,声音飘飘袅袅散开来:“你去吧。”

沈弃眯眸凝着他的背影,将他说的话品味两遍,嘴角翘起讽刺弧度。

祸福因果,能奈他何?

慕从云有些忧心地等在外面,见沈弃终于出来,立即转身盯他。

那双见底的眼眸里担忧询问之意明明白白。

沈弃心情不甚好,转了转腕上木镯,重新运转秽元,故意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慕从云憋不住了,不得不开口:“师尊说什么了?”

沈弃这才抬头,眼眸怏怏垂着,瞧着有些无精打采:“师尊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师尊对每个弟子都十分关切,当初他刚被捡回来时,饿得脱了力,又脏又臭还不肯理人,是师尊亲力亲为照顾他,为了让他开口,甚至每日每日地给他念书同他讲话。

这样的师尊,怎么会不喜欢沈弃呢?

慕从云觉得沈弃肯定是会错了意。

但他的语言系统实在贫瘠,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消除这个误会,只能生疏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你这么讨人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不要瞎想。”

讨人喜欢?

沈弃都要被这蠢兔子给逗笑了,他前后两世活了百多年,可从来没人说过他讨人喜欢。

连亲生父母都对他弃如敝履,还有谁会喜欢他?

那些人只会欺辱他,或者看他的热闹。

就算是这只蠢兔子,现在说得好听,等日后得知了真相,恐怕也要翻脸不认人吧?

眼底有浓郁暗色流转,沈弃心中恶意汹涌,表面上神情却越发落寞。

他没有回应,只是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沈弃的表情太过可怜,慕从云心口像被针不轻不重被扎了一下,酸涩的厉害。仔细想想这样明显安慰的话,若是换成旁人说给他听,他也不会信的。

他再次摸了摸沈弃的头,这回动作没有那么生硬了,表情也郑重起来,非常认真地说:“不管别人怎么想,师兄肯定喜欢你。”

沈弃抬眸看他,被他认真的神色刺痛,心底恶意越发乖张。

他倏尔勾唇笑了下,上前一步将慕从云抱住,感受着他陡然僵硬的身体,将脸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相信师兄。”

若是日后你食了言,可别怪本座将你碎尸万段。

不诚实的骗子,惩罚总是要更重一些。

温热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让慕从云背后迅速窜起了鸡皮疙瘩。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心底的排斥源源不绝,本能让他想将对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