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领着徐耀祖绕过枯山水,步入后院翠竹雅舍,进门得见曳西疆和玄少钦,两尊大佛端坐,“美刀”散发的灿灿金光,在招手。
徐耀祖脸面堆笑,“曳生、玄董。”
两人都是四海建设母公司——曼禾集团的大股东,世人见到雄厚资本,都得客气三分。
曳西疆招呼让徐耀祖落座,却没有交代服务生添碗筷。
徐耀祖看清坐在曳西疆身边的女生,苏蕤一声“徐老板好”让他不自觉得跟着应一声“好”,更摸不清这个年轻女仔的底细。
此时,厨师呈上铸铁锅,河豚火锅,原汁原味,仅仅碎葱点缀。
曳西疆亲手拿汤壳盛一碗汤,再夹起一整块后切的去骨河豚肉,转手将汤碗和匙羹递到苏蕤面前,“刚才你没喝到,现在趁热喝汤。”
平常似日常相处。
为什么刚才她没喝到?
因为那个时候,她被叫到雅座去敬酒。
敬谁?
在徐耀祖的错愕目光中,苏蕤自顾喝汤,毫无不妥。
曳西疆给四海建设的小实习生亲自递汤,徐耀祖又不蠢,又不是看不懂形势,他连忙要来一杯烧酒,端起来,“是我徐耀祖冒失,敬曳生一杯。”
“今夜我开车送人,不饮酒。”曳西疆示意苏蕤,“徐老板一番心意,这样吧,苏蕤以汤代酒,替我饮一个。”
小实习生听话地端起汤碗,很有仪式感地跟徐耀祖碰个杯,如同适才moko让她敬酒一样乖巧,“suri在四海建设实习期间,还请徐老板多多关照。”
徐耀祖汗颜。
君哲全程看戏,玄少钦从没见过曳西疆为女人,亲自下场撕人,正如他自己讲过,他不用明示,女人只用报“曳西疆”三个字,已有相当份量。
职场上,酒局敬酒算多大的事?
曳生啊曳生,让苏蕤面对社会险恶的是他,替她出头的还是他。
什么女人轮到曳西疆亲自开车接送?
徐耀祖一点即通,早就见惯场面,不必话多,跟曳西疆告辞后,反身回到雅座里,面不改色,继续聚餐,只是散场的时候,故意留下moko,说要提点她几句。
“你哋行政部的实习生,有些东西。”
也没点破。
所以,一个学画画、还没毕业的学生怎么来的四海建设?moko不屑地笑了笑,“谁没年轻过。”
筵席散尽,众人离去,停车场的无光角落,徐耀祖将她拦截,不经意间握住女人小臂。
“我今晚喝咁多,你必须安全护送你的合作方回屋。”
男人已经拉开自己的凌志车门,“一回生,两回熟咯。”
moko用巧劲挣开徐耀祖的手掌,好言道:“我替徐老板CALL代驾呀。”
*
正处理掉内部系统里最后一份文件,准备洗漱的姚远,深夜接到大佬来电,对方交代:“明天让彭庆替suri调个部门。”
彭庆就是文华东方私宴厅里的老总。
不是要低调吗?彭庆原本不晓得的。
曳西疆的话并没有带语气,也能让姚远听懂不满意。
毕竟是姚远把苏蕤安排去的行政部,没想到丁爽带她出来应付饭局,更没想到今晚行政部同事又让她敬酒,虽然饮酒并不多,但是两次都让大佬撞见,就是姚远安排不妥。
在曳西疆挂掉电话前,苏蕤凑上前,抢白,“不必要!!远哥。”
替他挂断。
电话这头的苏蕤侧首,车外光影扫上身,忽明忽暗,不辨神情。
“我已经熟悉行政部,不想换,你讲过不干涉我在四海建设的工作的,不作数吗?”
态度倔强,一点不让。
苏蕤幼年时因为苏家夫妇工作变更,常年转校,童年回忆都是一段一段,上到中学就被送去不列颠的私立女校,身处陌生环境的孤独,需要慢慢建立起安全感,才能治愈。
安全感这种东西,好似一根又尖又细的棉针,悄无声息地扎在她胸口,见不到伤口,他无意触碰到,立刻全身警报。
这些,他懂。
动荡漂泊像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前路不明,深感恐惧。
苏蕤的掌心有汗。
深夜返程,一路畅通,车影扫过快速干道,不亮刹车尾灯。
“作数,”曳西疆单手开车,扭着空闲的手腕,转变态度,“依着你。”
依照你的心意处理,不是“随着你”,不是随便你要如何,他无所谓的姿态。
拔除棉针,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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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竹林小馆的偶遇,moko闭口不提,并不想让同事对她另眼相待,议论苏蕤如何不得了,又如何能来四海建设实习,不让她成为焦点人物,八卦的焦点也不行。
苏蕤也很有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碰见先问好,一声“moko姐”叫得好有礼貌。
但是徐耀祖的欲言又止,还是让moko挂上心,她开始细心观察,暗自打量,苏蕤不争不抢,本本分分,人畜无害的模样,总让moko觉得这个女仔要么真蠢,要么藏的够深。
做人留一步,金龟未钓到,不必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