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卿连忙答应,“是……是是是。”
两人在前厅里等了一刻钟,卷宗才慢慢送过来,摆了一桌子。
长秦:“就这些?”
太常寺卿:“沈少卿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我当时就想说不定以后还会用到,便吩咐下面的人归总了一下,这库若教本就是个无名小教,属实没多少信众,有记载的卷宗一共三十六卷,都在这里了。”
长秦已经拿起一份,敷衍到:“王大人有心了。”
“不不不,都是下官该做的。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寥寥数字……”
这些卷宗都只起个记录的作用,没有更多的信息。长秦一路翻过去,每卷上都只有几个字,写着教派的名字、教众人数,其他一概没有。
她将卷宗丢到桌上,“这都是些什么,记这些有什么用?”
沈清按住她的手,“你冷静点,我为那句话道歉,你别这样。”
长秦看着她,直到沈清放开手。
“原贞二十二年……找到了!”她指着那几个字,“原贞二十二年,库若教,教众三人。”
只有三个人,必不可能是有根基的教派,而那一年,正是十二年前,元皇后离世,举国哀悼的年份。
沈清长舒了一口气。元皇后病逝之前卧床了将近一年,不可能有精力做这种事。
“与我母后无关。”至于是不是什么人想打着元皇后的旗号行事,那都是后话。长秦心中的忐忑终于落下地来。
离开太常寺时,长秦觉得今天的天都明媚了几分。
“我说错了话,跟你道歉。”沈清说。
“你怀疑也很正常,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是同她自小相识的沈清,但凡换了别人,现在脑袋都不一定还在颈上。
“其实你自己也害怕吧,所以才这么着急想要证明。”
长秦并不忌讳这个问题,“我七岁上樾栖山,待了整整十年,同母后相处极少,因此关系并不亲近。但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她是个很好的母亲,很好的皇后。”
元皇后是大许近百年来最具盛名的皇后,大许后宫不许干政,但先帝在元皇后的建议下,兴修水利、减赋税、开国门,桩桩件件都是令百姓称道的好事。她还为先帝生下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皆是聪慧异常,只可惜天妒英才,她没过四十岁,便因为寒气入体病重,没熬过那个春天。
长秦那时还在樾栖山,得到消息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却还是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元皇后为人清正,母仪天下,世间无二。”这是世人对元皇后的评价。但站在案情的角度上,沈清不会放过一点线索。
“若是她能多给我些时间就好了,我想让她看见,她想做的事,我正在替她做。”她那时太小,其实记不得母后到底对她有些什么确切的叮嘱,但是她心里一直有那么一颗种子,告诉她,去爱脚下的土地,去爱每一个子民,去结束战火。
她绝不相信向她讲述这些的母后会和□□有关联。
如今有了新的线索,沈清也就有了方向,“我会去查查他们是否与北狄有联系。”
“北境近年来还算安稳,但北狄贼心难死,想闹幺蛾子也不奇怪,我会写信给钱越,让他注意着些。”
“嗯。”虽说这天下才太平了几年,但也确实到了未雨绸缪的时候了。
两人一路回了沈府,天已然黑透,老太傅专门让人来留长秦吃完饭,长秦也就不客气,“我是真的想你家的清风酿了。”
“祖父向来喜欢你,今天肯定得开一坛。”
长秦大踏步朝饭厅走去,“那是,想我当年,也曾是沈太傅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呢。”
“得意?得意你差点烧了他的藏经阁?”
“哈哈哈哈哈,旧事不提也罢!”
盛烟楼,地下暗室。
烛火昏暗,阴冷寒潮从脚底直往骨子里钻。女人穿着暗色衣裳,搭了一件狐裘,立在暗室中间。她的对面,是个被绑在刑架上,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
她带着面纱,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像鹰隼般锐利,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寒光,“我再问你一遍,是何人指使你传出谣言?”
男人的喉咙倒着血沫,发出诡异的笑声,“嗬嗬……升烟岛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还管起朝廷的事了……”
盛清吟一指抬起他的下巴,“你要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哈哈哈哈……一个女人……能奈我何啊……”
他话未说完,那只抬着他下巴的手一按,便听咔嚓一声响,他的下颌被捏得粉碎。
“啊--”男人发出痛苦的喊叫,却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几滴血溅到她的狐裘上,盛清吟低头看了眼,嫌恶地脱下来,扔给了一旁的南舟。
“别让他死了。”
阴影离开那一刻,南舟看见了男人眼底的惊惧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