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毕竟是江湖门派,若是以后有人寻仇,或者临阵反水,会不会……”
“与之相交,弊大于利,想来姑母是考虑过的。”
“也是,女皇陛下何等英明。”南回男女皆可当政,平烈口中的姑母,就是如今的南回女帝,风乐。
两人在此分别,长秦回了公主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鱼若推门来叫,“该用早膳了!一会儿还有各国使节会来拜访呢!”
小丫头风风火火把人吵起来,长秦挡着眼睛和她扯被子,“什么时辰了?”
“已是巳时了。”鱼若终于把被子拉开,“昨夜不知又胡跑去何处,半夜里才回来。”
长秦立刻想起了昨晚的人,嘴角不由得上扬几分,看得鱼若直起鸡皮疙瘩,“不会是在哪个秦楼楚馆里瞎混了一夜吧?”
“秦楼楚馆……”长秦轻笑一声,“昨晚没来得及,今晚嘛……”
鱼若没听见她的嘟囔,只当她没睡醒,出去备饭去了。
吃过午饭,又见了几个番邦使节,几番交谈下来,再看窗外时,太阳已然落了。长秦送走了客人,转身大步往房间里走,“鱼若,过来!”
鱼若看着她几乎把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眼前金星直冒,“我昨天才刚刚收拾好的!”
罪魁祸首根本不理她,“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快点!”
“黛……黛蓝。”
“有眼光。”
换好了衣服的长秦仿佛一只时刻准备开屏的花孔雀,脚下生风地朝西北方向去了。
夜色四合,杨柳巷却是热闹非凡,香脂艳粉,风流无度。这个地方,能让人快活上天,也能让人堕落下地狱,是欲望最重的地方,也是人的心理防线最低的地方。
长秦一身劲装,身姿挺拔,比那些文文弱弱的书生还要吸引眼球。不知是谁率先叫了一声“是公主殿下”,紧接着整条街都沸腾起来,有噤若寒蝉跪下行礼的,有欢呼公主神将的,最多的是那些姑娘们,疯了一般涌过来,无一不想抢到和公主共枕一夜的机会。
长秦正是少年意气,对这样的场面颇为受用,只是她脚下步履没停,信步向前,停在了盛烟楼的门前。
一帮姑娘的失望吁声,换来的是那独一处的尖叫欢呼。
纵使长秦脸皮再厚,也终究是有些尴尬了,她抖开扇子装模做样摇了两下,才迈步走进了盛烟楼的大门。
贵客临门,自然是要让最美的姑娘出来迎接,长秦抬头,看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从楼梯上走下来,别的姑娘想要上前却不敢。长秦觉得有些好笑,便吩咐,“今夜的赏钱,见者有份,让你们管事去我府上取。”一个中年女人笑眯眯地答应,接住了长秦抛过来的玉佩。
那缓步走来的女子已经到了眼前,欠身行礼,“北舷见过公主殿下。”
长秦发自肺腑地夸赞:“姑娘好生漂亮。”
“谢殿下。”
刚刚接过玉佩的女人上前来,“殿下,这是盛烟楼今年的花魁,北舷。北舷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美心善歌甜,我敢说,整个许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长秦觉得她聒噪,对北舷一颔首,向前走去,“给我开个雅间,让北舷姑娘陪我下两局棋便好。”
“啊这……是。”
这架势就是不想宠幸了,周遭响起叹息声,北舷面上却没什么波动,“殿下随我来。”
到了一处房门外,北舷安安静静地行了个礼便退下。
长秦推开门,便看见了那个坐在桌前的人,一身白衣,几盏蜡烛,身形笔直,正拿着一本书看。
一身的紧绷都松懈下来,她坐到桌前,撑着脑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里的姑娘们也太生猛了,哪有传说中弱柳扶风的样子。”
对方却不理她,看着书本,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
“你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干嘛不说话?”
再一次被冷落之后,长秦觉出了不对,“平烈?”
“师姐?”
“阿朝!”
平烈手上的书应声而落,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公主殿下不找个姑娘共度良宵,来找我干什么?”
长秦一口水喷出来,“什么……什么共度……你说什么呢你,我来找你的!”
“来找我,还是来听楼外的姑娘欢呼?”
长秦擦了擦嘴角,“又不是我让她们那么热情的,你生什么气?况且,我又不好女色……”
对方似乎更生气了,“一国公主,到秦楼楚馆闲逛,有没有想过……”
“好了好了!你就知道教训我!你怎么不说你这个南回郡主,临朝城城主,四海杀神还住在秦楼楚馆呢!”
长秦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也很坚定地一直没有改,一连半个多月,几乎每天都在往盛烟楼跑,丝毫不理会传言如何形容,后来来得多了,也就把这次的别扭给忘了,再没深究过其中缘由。
*
盛轻吟放下杯子,听见了门外北舷的声音:“岛主,有消息。”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