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秦到御书房时,顾顷正在练字,怀忠在一旁侍候。
“陛下,长公主来了。”
顾顷抬头,看见长秦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个动作顾灵越简直和他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父子。
“陛下在练字?”
“是。皇姐快来看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皇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他又凑近嗅了嗅,不悦地动了动鼻子。“这香粉不适合你。”
“我从不用什么香粉……”她想起刚刚撞到的那个女人,临时改了口,“可能是我家小丫头身上的,她喜欢这些东西,我不小心蹭到的。”虽说她是女人,但现在毕竟是外臣,和皇帝的妃子撞到一起,怎么都是失礼,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顾顷敛去脸上的不悦,“哦。皇姐快看我的字!”
“嗯。”她对这个弟弟一直很好,其中原因很多,已无法细究,总之只要顾顷想要的,她都尽量满足。
陪着顾顷练了会儿字,怀忠看她仿佛有话要说,便问到:“殿下今日用膳了吗?”
“还没。”
顾顷:“那正好,皇姐就在宫中陪朕用膳吧,事情都结了,这次可不许推辞!”
“好。”
饭桌上的氛围很和谐,她给顾顷夹个菜,顾顷都能高兴好半天,滔滔不绝地说着最近的事情。
“皇姐,你是不是累了,看着有些没精神。”
“昨夜少睡了会儿,不碍事。”她又给顾顷夹了一块糕点,“对了,我前些天在御花园撞见三皇子,看他似乎过得不是很好。”
“皇姐……”
“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听说了淑妃的事情,你不喜欢他也是正常。”她这个弟弟心思单纯,喜恶分明,有些事情做错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她不会让他一直错下去,“但灵越毕竟是皇子,怎么能让他在这深宫中自生自灭?”
顾顷耷拉着脑袋,用力握着筷子,“可我不喜欢他,阿姊。”
“我知道,但他只是个孩子。你若是不想看见他,我便将他带出宫去,你眼不见心不烦,可好?”
“阿姊,”顾顷抬头看着她,眼神委屈得不行,“你专门进宫来,就是为了他吗?”
长秦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不是。你上次不是说要我留下来吃饭吗,我那日忙,没来得及。也就是路上正好想起那个孩子。”
“真的?”
“真的。”
顾顷高兴起来,“那好吧,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皇姐要把他带到长公主府吗?”
“于礼不合。”而且她忙,怕是也没多少时间管教,家里丫头多,再一宠,难保不再宠出来一个顾顷,“送他到南大营吧,交给那群汉子去养。”
顾顷果然又开心了几分。
长秦吃完饭没多久便出宫了,快到大理寺时正好是日落时分。
还没走到大门,便听见一阵响动,她问车夫,“外面怎么回事?”
“回殿下,是大理寺门前,围了好多人。”
长秦掀开帘子,一眼就看见了那边的盛况,百姓们摩肩接踵,几乎把半条街围得水泄不通。“这是在干什么?”
她下了车,飞身到大理寺对面的酒楼顶上站定,白衣翻飞,眼神冰冷,却猝不及防对上人群中一双明眸。
是盛清吟。
对方今天穿着简单,又带着面纱,站在北舷身后几步,并不显眼,但长秦依旧一眼认出了她。对方大概是看着她飞上屋顶的,眼神对上时对她微微颔首。
长秦挑了下眉,一边把玩扇柄,一边静静地看着。
那边的百姓都是来看北舷的,活的花魁难得一见,可不得抓紧机会吗。
没过多久,大门内走出一个玄色身影,是沈清出来了。
看见门口的北舷,沈清愣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只见那难得一见的美人冲她一欠身,引得周围百姓一阵欢呼,等到安静下来,她才缓缓开口,“草民北舷,特来告罪。”
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告罪?”
“是自首吗?”
“盛烟楼出事了?”
……
对面楼顶上,长秦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场闹剧,眼神不时落在北舷身边那个窈窕身影上。
“盛烟楼曾在腊月初五举办鉴宝大会,所筹银两都换做粮食,想要送到南边灾区,为大许生民略尽绵薄之力。”
“这是好事啊……”
“是啊……”
“那为什么要告罪?”
之前不是早就知道了?居然还要来这里做戏……沈清的万年冰山脸已经尴尬得快要裂开了,却听北舷继续说:“盛烟楼从一匿名买家处购得米粮三万斤,今日听闻前户部尚书陈久贪赃枉法,私吞赈灾粮,便怀疑这粮食来路不正,草民好心办坏事,实在难以安心,特来告罪!”
“原来是这样……”
“北舷姑娘也没错啊,都是那个大贪官的错!”
“就是就是,都是那个贪官的错!居然私吞赈灾粮,还是不是人啊!”
……
几名官差出来维护秩序,才没让现场乱下去,北舷看向沈清,一脸正义地再次开口:“北舷自知犯下大错,愿将所有钱粮交还,另拿出白银十万两,以作赈灾善款!”
下面都是叫好的,盛烟楼这次得到的可比拿出来的要多得多,长秦暗道一句精彩,飞身下了墙,消失于街道。
盛清吟推开门,便看见窗户开着,一个白衣身影坐在窗口上。
“殿下。”
那身影眨眼间略至屋内,脸上带着笑意,“回来了?”